妖儿的脸紧贴着凌汐池的背,有眼泪滚落了出来,透过衣服浸在她的背心里,湿而烫。
凌汐池轻轻的嗯了一声,静静的等待着她说下去。
“我其实很想她,经常做梦梦到她来找我了。”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可每次梦醒后,她都不在我的身边,我等啊等,可她一直没有来,我想问一问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找我?”
凌汐池问道:“妖儿为什么刚才不问呢?”
妖儿喃喃道:“我怕那只是个梦,梦一醒,她就消失不见了。”
凌汐池的鼻子里有了酸意,她懂得这种害怕,因为她也经常做梦,梦到阿爹阿娘还有妈妈,在梦里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梦里的一切真实可触,他们会抱着她轻轻的唤她的名字,仿佛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她的身边,从未离开过她。
可她却害怕那种过于强烈的触感,因为梦一醒,梦里的一切便像阳光下的彩色泡泡,轻轻一碰,啪的一声,碎得无影无踪,连残片都找不到半分。
妖儿继续问:“姐姐,如果你是我,你会害怕吗?”
凌汐池想了想,说道:“姐姐当然也会和妖儿一样了,只不过姐姐比妖儿聪明一点,姐姐知道那不是梦,是你的娘亲真的来找你了。”
妖儿瓮声瓮气的说:“我……我那天看到了把我推下河的人了。”
凌汐池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问道:“那妖儿知道她是谁吗?”
妖儿道:“她是……是我的姐姐,那天她说要带我去一个最好玩的地方,然后她便将我推到了河里。”
凌汐池嗯了一声,看来妖儿那天看到的人确实就是寒蓦忧。
她同时也感觉到奇怪,既然萧惜惟早就知道燕夜心和寒蓦忧的存在,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有找到她们的踪迹,还放任着她们闯进宫来。
明明是寒蓦忧将妖儿推下水的,为何她还敢跟着燕夜心来,她不怕找到妖儿后,妖儿会将她指认出来吗?
她了解寒蓦忧,此人一向诡计多端,心狠手辣,这次她会不会又在筹划着什么?
见她没有说话,妖儿奇怪的问道:“汐池姐姐,我说是我姐姐将我推下河的,你为什么不感到奇怪呢?”
凌汐池应道:“其实姐姐早就知道了,因为我也认识你的姐姐,她……也是我的姐姐。”
妖儿啊了一声,眼睛里面全是惊讶:“我的姐姐也是你的姐姐?”
凌汐池点头道:“你姐姐的母亲是我的亲姑姑。”
妖儿惊得小嘴微微张大,连眸子也睁得大大的,仿佛理解不了她话中的含义。
凌汐池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说了妖儿也未必会懂,若非如此,她根本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放过寒蓦忧。
她只得转移话题道:“你害怕吗?”
妖儿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她永远也忘不了姐姐将她推进河里时那狰狞而又凶狠的表情。
凌汐池笑道:“不用怕,你娘亲以后会保护你的。”
说话间,她们已经来到了妖儿的寝宫门口,随侍的婢女推开了门,掌了灯,突如其来的光亮和温暖让妖儿全身忍不住一抖,凌汐池见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抱着她缩到了被子里,妖儿依赖的依偎在她的怀中,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外,像是在期待什么。
她想,如果她的母亲现在能出现在她的眼前,那她就会立刻原谅她。
外面嘈杂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万籁俱寂,一如许多个平常的夜。
妖儿眼中的光渐渐的黯淡了下去,她知道,她的母亲再一次走了。
她心中顿时悲伤了起来,()
既然她都来找她了,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走了,如果换做是她,她才不会,不管面前有多么艰难,有多少阻碍,她都不会放弃。
她拉过被子蒙在自己的头上,无声的啜泣了起来,她恨死她的娘亲了。
凌汐池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说道:“妖儿,别哭了,她还会来找你的。”
“我不信……”妖儿的声音在被子里瓮瓮的传了出来:“她肯定又走了,我再也不要理她了,哼,我凭什么要理她,这些年我过得很好,我很幸福,我才不要她,反正是她先不要我的!”
凌汐池哭笑不得,小孩子的脾气总是这么真实而又可是让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妖儿急忙拉住她的手,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说道:“姐姐,不要,我就是希望她能多着急一下,多在乎我一点,这样我才能感觉到她是真的似只要她一醒过来,她的娘亲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凌汐池却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人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此,哪怕有再多的恨,在血浓于水的亲情面前都能被抵消得干干净净。
可燕夜心却再也没有出现了,妖儿肉眼可见的一日比一日失望,像是朝气蓬勃的花突然隔绝了阳光,无精打采的耷拉下来,一天比一天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