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诸将气愤填膺,欲斩黄春厚,以奠死者。刘典急禀左宗棠。
宗棠曰:战场杀伐,生死乃命;言而无信,不知其可。吾即上疏,免黄朋厚之罪,以五品守备用之。
刘典道:诛毕此逆,天国完绝,左帅终成大功,恭喜恭喜。吾即邀请郭云仙等,前来小酌。
左宗棠叹曰:弹劾瑞麟、郭云仙之折,业已发出;此酒,不酌也罢。陕西匪患,久剿不绝;鲁豫捻子,群起肆虐。战乱不息,吾等无歇,南征以后,势必北顾。
是夜,左宗棠急书一封,遣人送予郭嵩焘。
文曰:阁下力图振作,而才不副其志,徒于事前诿过,事后弥缝,何益之有?生平惟知曾侯、李伯及胡文忠而已,以阿好之故,并欲侪我于曾、李之列,于不佞生平志行若无所窥,而但以强目之,何其不达之甚也。所念无他,因忠而愤,以直而亢,知我罪我,听之而已。
郭嵩焘观左宗棠咨文,自知抚位难保,即刻上疏乞退。
慈禧太后以广东军务致误之由,缘因督抚不合,互相掣肘,谕命郭嵩焘休致回籍。
郭嵩焘接旨,致书曾国藩曰:鄙人致撼左君,又非徒以其相倾也,乃在事前无端之陵藉,与事后无穷之推宕。事已至此,此生穷极,亦复来往。
嵩焘书罢,轻舟一叶,驽马数匹,黯然返湘。
粤地官场巨震,广东按察使李富泰哀声涟涟。
幕僚朱用孚道:此乃塞翁失马,臬台大人必定洪福齐天。
李福泰道:此乃何意?
朱用孚道:郭嵩焘一去,抚位之缺,必有楚人填补;然两宫岂容一家独大,大人近日必有升迁。
李福泰叹曰:惟有左帅宗棠运筹帷幄,方能如此之快,诛杀侍、康、偕诸酋;吾等之力,浅也浅也。
朱用孚亦叹:贼以四十万众由江、闽窥粤,一挫于武平,再挫之于大埔。丁逆乞降于闽,高、郭降于方。李世贤溃于永定,其余不过二十余万。花旗以十万之众入广,溃于雉鸡笼、石正,又溃于铁场,全股受抚于长乐,仅余汪逆十万余耳。
蕉岭之窜也,沿途降剿已去其半。及至走连平,踞梅州,闽、粤各军屡挫其锋,又挫之于金鸡石,所余数万人于黄沙嶂而竟其功。
左帅之功,无人可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