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千香阁,有一辆马车等在路边,西天僧一跃钻进了车里,车夫一打马股,马车得得而走,钢鞭护卫与金钹护卫一左一右骑马守护,其时青楼一条街正是热闹时分,路上人车络绎不绝,马车行不快,张钢铁三人缓缓跟在后面,只等到了僻静人少的地方动手。
“我先赶到前面去,防止他们起疑逃掉,等到了人少之处我便回头拦住他们去路,到时圆圆上前缠住那个挂金钹的,我来对付使钢鞭的。”
那钢鞭护卫身材壮硕但手脚轻灵,显而易见武功比金钹护卫要高,理所应当由他对付,金钹护卫兵器虽奇,想来千击剑法足以应对。
“那我呢?”
张钢铁奇怪问道,本以为沈伯义会接着安排自己的任务,没想到他戛然而止。
“你…你先在一旁观战,待我们与两名护卫缠斗难解之时抢上马车将西天僧擒住,千万不要让他逃了。”
沈伯义定夺了片刻才说出来,按照常理来说绝大多数雇主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即使会武功也是三脚猫,否则何须花重金雇护卫?沈伯义虽然见识了张钢铁古怪的身法,但毕竟张钢铁起步较晚,即便是有奇遇,功力也难有大成,他不想挫了张钢铁的信心,把自以为较容易的活派给了张钢铁,假如不成自己再从旁补救。
“好的。”
张钢铁明白沈伯义是对他的武功没把握,学会绿漾神掌之后张钢铁难免有一点自负,心想用不了多久就让你刮目相看。
“我选那个使钢鞭的。”
汤圆圆忽然淡淡说道,她虽没有沈伯义的眼光,看不出哪个武功高,但她了解沈伯义的为人,沈伯义永远会挡在别人前头,他挑使钢鞭的一定是因为使钢鞭的更厉害,若在以前汤圆圆也就依了,但沈伯义六年前与钱一空一战后元气大伤,功力不复当初,而且他这次出门没带细语箫,空手对攻金钹比钢鞭好接,毕竟金钹算不上是兵器。
“那人小拇指比你的腰粗,三个你也不及他一个力大,你拿什么接他的招?”
沈伯义说得虽极度夸张,但汤圆圆和那人确实相差悬殊,身高差了两个头,体重差了两三倍,而且他背的那根钢鞭目测有几十斤重,那人随随便便挥舞一招就有几百斤的分量,岂同儿戏?
“力大未必便能取胜,我偏要选他。”
汤圆圆态度坚决。
“你几时变得不听话了?”
以前的汤圆圆温顺极了,沈伯义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一年最多匆匆见我一面,自然不知我如今已是刁蛮任性、胡搅蛮缠、人神共愤的汤大酒鬼,再也不是昔日对你言听计从的千手菩萨,你若不愿换大可以与我合力对敌,另一人留给张钢铁便是。”
汤圆圆不讲理起来。
“我没意见。”
张钢铁见这“两口子”说话一个比一个夸张可爱,不由笑出了声,相敬如宾有时真不如拌拌嘴来得舒服。
“没意见个…”
沈伯义不知把什么字咽了回去,他岂会不明白汤圆圆与他如出一辙的心思?
“你我好歹也被武林同道捧在中原三雄位子上,你我合力对一个,让我徒弟独当一个,亏你说得出口。”
沈伯义啐道。
“那你依我便是了。”
汤圆圆投来一个你奈我何的表情。
“依你!随你!全听你的!”
沈伯义无可奈何。
“此人力大无比,切不可以千击剑硬斫钢鞭,需避其锋芒借力化力,四两拨千斤。”
沈伯义嘱咐道。
“我醒得。”
汤圆圆点了点头。
“西蕃武功以()
古怪著称,与中原大相径庭,西蕃人来到中原内功天然增长,定要小心。”
沈伯义接着嘱咐。
“为什么?”
“为何?”
张钢铁和汤圆圆一齐发问。
“我听祖父说西蕃地处高山绝域,中原人去了难于适应,更有甚者喘不上气,故而西蕃人练功耗时更久,内功却也更加精纯,同等修为之下西蕃人较中原人更胜一筹,西蕃人到了中原呼吸畅快,如同天然增长。”
张钢铁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一想西蕃就是西藏,前朝称为吐蕃,平均海拔在四千米以上,空气中含氧量的确较低,氧气是这个星球上动物赖以生存的前提条件,习武之人更是全凭一口气凝练内功,吸入的氧气变多如同饥饿之时吃了饱饭,自然就有力气了,张钢铁曾看过各种奇奇怪怪的科普,脑子里也常常迸发出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按照鸡的祖先是霸王龙这个猜测推想,人类如果生活在氧含量极高的恐龙时代,恐怕个个是巨人,与日逐走,以树为杖,一口气喝干两条河。
沈伯义啰嗦了几句便打马到了西天僧的马车前头,西天僧的车夫、护卫似乎并未察觉到异样,仍不紧不慢行着。
过了几个路口,终于到了一处无人的空巷,沈伯义转头拦在了前面,西天僧的车夫急忙拉住了马车。
“何人挡道?”
车夫借着月光瞧了瞧沈伯义模样,并不相识。
“你管我是何人?”
沈伯义冷冷道。
“有何贵干?”
车夫又道。
“你管我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