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尔曼是森林之神,不是人工智能,他可以像一位老师一样,告诉森什么植物有着什么样的作用——这些资料大多来自华夏的资料库,毕竟他一个森林之神,本质上只需要知道这些作物怎么发芽,怎么开花,怎么结果,生病了又要怎么治疗就好,哪用得着在乎它们对于人类有什么作用?
但他无法针对每一个患者,为森提供诊断意见。
他能想到的法子,就是让森在入冬之前,成为一名草药学lv0的超凡者。
只要他学会辨识足够多的草药,积累足够多的知识,在职业法的帮助下,即使没有超凡觉醒魔药,古尔曼觉得,他应该也能在冬季来临之前,成为一名能够简单诊断疾病的草药师。
但职业法何其严苛,他每天不仅要辨识草药,要尝草药,要储备草药……
要将自己当做一个真正的草药师来对待。
行为在其他人眼中,难免就显得有些怪异。
好在展现他能力的机缘很快就到来。
部落里有人生病了,是个才三岁多不到四岁的孩童,不知道是吃坏了肚子,还是着了凉,半夜突然发起了高热,她浑身滚烫,烧的迷迷糊糊,抱着她的母亲被怀中的高温烫醒,她的孩子已经烧的不省人事。
巫的继承人被薅醒,试图对她展开治疗,但这位才上任不到一年的巫,本身就是个赶鸭子上架的半吊子,在成为部落的新巫之前,不过是帮助以前的巫晾晒草药的学徒,知道几种草药的用法,但什么样的病症该用什么样的草药,又应该怎么处理,他一无所知。
成年人还可以让他胡乱用药,反正部落民的体格强悍,就算给错了药方,一时半会儿也吃不死人,说不定以毒攻毒的情况下,靠着部落民过人的体魄反而硬生生扛了过去。
但此时生病的是一个不到四岁的孩童。
部落里的新巫师忙于日常采集,根本没有储备草药,老巫师倒是有在居住地附近随手一薅,便能找出自己所需药草的能力,可他不行啊!他平日里所谓的给人治病,也就是将一些大家都认识的止血消炎的药草捣烂成()
为糊糊,然后敷在伤口上面,如果伤口愈合了,就是他的医术了得,如果伤口没有愈合甚至导致了那人的死亡,就是命不好,祖神不保佑。
孩子的母亲紧紧地抱着自己怀中的女儿,泪水大颗大颗地自那沧桑的面容上滚下,她的痛苦与煎熬,如同纸面上的化作,被赤裸裸地呈现在众人的面前:“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我的小太阳,白天的时候小太阳就说过自己头痛,不太舒服,我以为她是玩累了,没想到她是生病了……”
部落里的其他人已经用无声的陪伴在劝告她节哀。
这时睡在另一处地方,被古尔曼吵醒的少年森,正连滚带爬的赶过来。
“是谁生病了?可不可以让我试试——”
“森,你别胡说!”部落里的熟人狠狠地拽了一把森的兽皮裙。
藤蔓崩断,险些叫他裸奔,顾不得隐私问题,森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跪在生病的女孩面前,伸手就去摸她的额头,感受到掌心的温度,他轻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说道:“青叶婶婶,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你相信我,但小太阳已经烧成这个样子,你知道的,以前小石头就是这么离开我们的!如果什么都不做,小太阳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小石头,与其等死,不如你让我试试!”
“森,你一个小孩子,你懂什么!以前你最调皮,可从没见你往巫身边凑过!”
“是啊,青叶,这孩子胡说的,他以前做梦都想成为部落里的第一勇士,哪里知道该怎么治病。”
大人们不着痕迹地阻拦着他,想要将他挡在自己的身后,不是他们不希望青叶怀中的女孩好起来,而是站在他们的角度,那个被叫做小太阳的女孩,已经是必死无疑,森很没有必要凑上前来,毕竟如果治不好的话,丧崽的母狼之痛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你能救她?”可此时爱女心切的青叶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只听见有人说能救自己的女儿,于是便将乌黑的目光投向了森。
森掌心濡湿,他其实也没底,古尔曼给他上课,通常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实践教学,就是他采集的那些草药,另一个则是精神海当中的书本知识,有华夏已经搭建好的学习体系,古尔曼上起课来也不耗费什么精力,按照扫盲班的课程进度给森安排就是。
扫盲班里的课程,除了识字以外,非常重要的一节课,就是突发疾病的紧急治疗。
给扫盲班学员们上这门课的理由很简单,他们大多是从深山里走出来的部落民,习惯了由巫医主宰的医药体系,生病了的第一反应,就是胡乱采草药,但偏偏又不是每个部落的巫医都靠谱,拎得清的巫医至少知道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对患者展开治疗,怕的就是拎不清那种,自以为什么都懂,自撰一方,服之,结果噶了采尴尬。.qgν.
一开始华夏领地宣传了很多次,有病治病,如果不敢去医院,每条街道也有配套的社区医生,看一些诸如跌打损伤,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小痛足以,奈何有的部落民就是任性,就是有自信,楚源能有什么办法,华夏的基层管理者们能有什么办法?
最后只好像大禹治水那样,堵不如疏,既然大家非得给自己开药,那就把开药的良方给讲明白呗!
什么样的病痛,什么样的表现,该吃什么样的药,吃的药长什么样子,春夏秋三季的生长特性如何,什么部位能吃,什么部位不能吃,什么部位的药效强,什么部位完全没有药效,还有该怎么吃,是烤干了煮水,还是在锅里炒制过一道效果更强……
部落宝贵的财产——一口石锅,被架在了火上,森一边往里面加水,一边将自己已经晒干了的药材,一把把地抓进去,随着大火的舔舐,锅里的药汁也泛出苦涩的味道。()
森用劈开的葫芦舀了一勺出来,待到摊凉的差不多之后,递给了抱着孩子的女人。
“给她喂下去吧!”见她魔怔了一般不肯松手,又劝诫道,“你不想她真的把自己烧死的话,就快给她喂药,喂了药之后,再用冷水给她擦擦手心脚心,还有她的腋下,如果她的温度能够降下去,小太阳也就能够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