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恭喜,恭喜啊,梁侍郎,本抚听说你在香山力拒洋人,洋人在香山死伤无数!这可是大捷呐,本抚特来道喜。”柏贵挺着大腹便便的将军肚,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线。
“能为朝廷办事,是小人的福分。”吴绍荣言不由衷地说道。
方鉴源是正经进士出身,花了不少银钱打点,等了整整六年才等来香山知县这个肥缺,他对举人出身的梁绍琼素来是口服心不服,至今日方才真正心服口服。
正说间,一向如缩头乌龟一般窝在广州城内的广东巡抚柏贵也来到了梁绍琼的指挥所内。
怡和行和同孚行将从美利坚所购之洋炮运抵大沽后,请求亲自到大沽口接收大炮。
试射毕,奕感叹道:“美利坚的枪炮较之乾隆五十八年英夷上贡给乾隆爷祝寿的枪炮更为犀利。这美利坚人做生意倒也实诚。”
“晦气!我军刚刚取得大胜,洋人早已乱了分寸,谁要你殊死抵抗了?”叶名琛怒叱道。
“前番你不是和梁侍郎嚷嚷着要议和?现在本督已有议和之意,你倒好,倒来拦着本督议和?你是不是和本督成心过不去?!”
“洋人善攻奇技淫巧,精于旁门左道,故而洋人的枪炮日益精进。”吴绍荣非常谦恭地说道。
洪名香挡在了叶名琛轿前。
奕略略看了一眼盒中物便收下了,随即又看了梁耀赠送千支沃尔特式出口型步枪,见都是新枪,奕格外欢喜,拿来几支命人试射了一番。
梁绍琼推辞道,但转念一想,这是香山乡梓们的心意,不收还是有点不妥,便又说道。
双方在虎门海域遭遇,爆发了海战。
伍绍荣掌舵人吴绍荣将最后一批40门12磅炮和弹药运抵大沽口向奕完成了交割:“王爷,朝廷要的炮一门不少,全运来了,这些是王爷要的炮手,从粤勇的炮营特地抽调的老炮手,他们都会讲官话,但和小的一样,官话说的都不好。”
至于英法在香港征用的商船民船,则不计入其中。
事态紧急,广东水师提督洪名香也顾不得叶名琛给他下达的不抵抗命令,调遣广东水师仅存的一艘大胆级战舰,罗兰号及其姊妹舰,并8艘泥鳅船迎战。
“起轿!回府!”
只要还有香山港口这颗钉子在,他料定洋人就不敢轻易攻打香山县城。而且香山县的精华不在县城,而在香山港。攻打香山县城对洋人也没有太大的益处。
“哼!你在广东水师供职多年,违抗军令,是什么后果,我想你很清楚。”叶名琛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洪名香。
洪名香又火急火燎地驰马赶到能仁寺,却被叶名琛的家丁以总督大人正在为广州百姓祈福,闲杂人等不许惊扰,否则就不灵验了为由挡在的寺门之外。
但现在,方鉴源看到了比金银财宝之外更宝贵的东西。
“小的是直接从檀香转道上海来的大沽口,不曾经过广州。”吴绍荣小心翼翼地回道。
“往日多有怠慢之处,还望梁侍郎莫要放在心上,下官在此向您请罪,作为香山县的父母官,方某亏欠梁侍郎太多了。”
广州的形式非常不好。
听闻洋人还没走,柏贵顿时吓的脸色煞白,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后,急忙调整仪态。
两广总督叶名琛打起了和谈的心思,向珠江沿岸的各炮台下达了命令:为表和谈诚意,珠江沿岸炮台,没有他本人的命令禁止向洋人的军舰开火。广东水师一应军舰全部后撤,避免和洋人军舰发生冲突。
原因无他,香山太富了,香山现在是两广地区最为富庶的县,其富裕程度比很多富庶的州府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二波队列则是以法国海军军舰为主,参战的法军军舰分别有同样排水量将近5000吨,装备有50余门大口径加农炮的旗舰果敢号。
并主动请缨负责监督修缮大沽口各炮台,训练炮手事宜。
同时为了给洋人施加压力,迫使洋人和谈,叶名琛下令关闭粤海关,彻底中断和所有洋商的贸易,自以为捏住了洋人的七寸。
梁绍琼本就厌恶以柏贵,广州将军穆特恩为首满蒙旗人。这些满蒙旗人,打着剿灭洪杨乱匪,天地会反贼的名义收刮民脂民膏很积极,真要让他们引兵作战,跑的比兔子都快,梁绍琼讥讽道。
以忠贞号为首的第一波队列战舰分别有:恩康脱号、南京号、大黄蜂号、加尔各答号、科罗曼德尔号、梭子鱼号、珍珠号、天马座号、旁遮普号、鸻鸟号、普罗维登斯号13艘新老战舰。
当初重兵把守省垣广州城当初面对英军的坚船利炮都没能够守得住,更不用说一个小小的香山县了。方鉴源不奢望临时聚集的乡勇团练能守住香山,早早地就安排家人出城,自己留守县城。
在收到水师军舰后撤,炮台没有总督许可不许开火的命令后,广东水师提督洪名香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匆匆地入城来到总督府衙,希望叶名琛收回成命。
满清权贵之中,只有恭亲王奕还算清醒,在办实事。
“前番卑职建议和英使议和,那是因为属下不知英法已对我大清宣战,且英法大军未至。
“哦?”奕闻言有些失望,他想知道广州目前的形式和战况究竟如何。
“有心了,你们怡和行办事还是这么妥帖。”
战前对香山不闻不问,战后倒屁颠屁颠跑来犒军,柏贵是什么样的货色,梁绍琼再清楚不过。
现在英法两国皆已向我大清宣战,两国大军云集港岛,断无议和的可能,唯有奋力抗击一条路可以走!卑职恳请大人三思!收回成命!”
“一路上你可曾听说过广州的战事?”奕问道。
奕非常满意的点点头,他还当心雇佣洋人炮手到大沽,会引起朝臣们的不满,进而驱逐甚至杀掉这些洋人炮手。没成想吴绍荣想的如此周到,直接雇了华人炮手。
光从双方的阵容上看,这注定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
香山一战,广府军民士气为之一振。
没想到,粤勇硬是用血肉之躯挡住了洋人的枪炮。
广东水师所有参战战舰的排水量之和,甚至还不如英法两艘旗舰大。
广东水师的一字排开的小船,在遮天蔽日,如同巨兽般的联军军舰面前。犹如孩童面对成年恶汉般渺小无力。
一声巨响划破了宁静的海面,率先开火的是英军舰队的军舰,舰炮发出刺耳的轰鸣声,火光喷薄而出,一颗颗实心铁坨射向广东水师单薄的编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