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参加过克里米亚战争,和英军并肩作战过,英法之间或许能共富贵,至于一起共患难,那就别想了。
法军炮兵会同驻港英军的炮兵,大大小小42门野战炮向粤勇尚未构筑完成的工事开火。
有序推进的法军如同一道红蓝相间的海浪,朝山字营的阵地奔涌而来。
枪声,武器碰撞声,金属刺进肉体发出湿润的,毛骨悚然的声音和双方士兵的震耳欲聋的嘶吼声,痛苦的嚎叫声相映交织。
“这”
旋即,英法联军的军舰又向香澳交界处的拱北口岸开火,为侧翼登陆的部队扫清障碍。
梁绍琼大怒,表示自己不吃这一套,当即驱逐了小孟托班。
换俘不成,法军高层决定正式进攻香山港。
这粤勇营官也不是在危言耸听,山字营是唯一回防香山的粤勇精锐老营。
炮击刚刚结束,工事内的粤勇走出猫耳洞,来到战壕前,就见法军已经拍好队形,提着枪向他们的阵地推进。
“还不走?要我留你一起饮早茶吗?”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枪声响起,弥漫的硝烟很快如同瘴气一般笼罩于双方阵前,几轮对射下来,双方互有死伤。
“清军主力可是连欧洲的治安警察都不如,只要我们消灭这股清军!无论是香山还是广州都唾手可得!”
“您只要放了我们的人,我们保证不进攻香山。”小孟托班的态度好了很多。
法军主力和重武器源源不断地通过澳门港上了岸,见粤勇和征募而来的香山民夫乡壮正在香澳交界处构筑工事,挖掘壕沟,法军总指挥孟托班赞叹道:“清国还是有能人的,能料到我们会从澳门进攻香山。”
身穿蓝色羊毛军大衣,头戴圆顶帽,浑身污泥汗水的法军士兵和穿着灰色号衣,使用布帕包头的粤勇纠缠在了一起。
孟托班下令炮兵炮击粤勇,打断对方的土木作业。
“法军进攻有序,胆壮心齐,果然是强军。”
“这是一场硬仗。”萨特紧屏息凝神,攥紧了拳头。
孟托班并没有下令撤退,半途而废不是他的作风。
“阁下可真是天真可爱的紧呐。”
用英国人俘虏的清军换法军战俘?小孟托班愣了愣。
虽然阵地上还有萨特第13团的2连兵,这些兵很多都是西部旅的老兵,值得新任,但萨特毕竟是客军,梁绍琼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萨特身上。
毕竟现在是法军的俘虏在清军手上,而不是清军的俘虏在法军手上。
“到底还是刚刚经过克里米亚战事洗礼的法军。”萨特也透过望远镜望见了在拱北口岸登陆的法军。
“贵国已经向我国宣战,我们现在是交战状态,只凭你一句话就想我放了贵国的俘虏?”梁绍琼冷声说道。
“这才像话嘛,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梁绍琼说道。
法军见说不动英国人,便纵军舰在珠江口附近抓了125名渔民,再度派遣小孟托班前来商谈换俘一事情。
“能换就换,不换也罢。”说着,梁绍琼便邀请萨特一起吃早茶。
这里一名粤勇掏出掘战壕的铲子往一名法军脑袋上拍去,那里一名法军将刺刀刺入一名粤勇的胸膛。
如梁绍琼和萨特所料,澳门的葡萄牙人在英法两国的威压下开放了澳门港。
双方很快进入了彼此的射程之内,冲锋的法军就地趴下和掩体内的清军展开对射。
很快,便又传来一个不利的消息。
港岛有两百多名广东水师的俘虏,你们若是诚心交换,我们愿意换俘。”
“鬼佬们冲上来了!和鬼佬拼啦!”
法军来势汹汹,单凭阵地上的那3哨老兵和2哨新兵,恐怕很难挡住法军的攻势。
山字营要全交代在这里,接下来他们就只能靠两营新兵守香山了。
很快,恢复体力的法军向清军阵地发起了最后的冲刺。
在一旁给梁绍琼充当翻译的萨特说道。
一时间,战壕内硝烟缭绕,四处弥漫着血腥味和泥浆味,场面十分混乱。
英国人还指望着拿这些俘虏和叶名琛换俘呢,换了法军的俘虏,英军自己的俘虏怎么办?英国佬可不是舍己为人的大善人。
令人耳不忍闻,目不忍睹。
战壕内温热的鲜血迅速流淌成渠,死伤的尸体堆积如山。但无论法军还是清军,只要还能动弹的,都在奋勇搏杀,誓死不退。
山字营中的香山籍士兵很多,此战对于这些粤勇士兵而言是包围乡梓之战,他们的身后就是自己的父母妻儿。
因此他们的士气格外高昂,抵抗意志分外地顽强,不惜以自己的血肉之躯用尽全力阻止法军前进,阻止法军跨越过战壕,蹂躏他们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