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伸出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黑玉的表面,由他的指尖开始,墨色的雾气笼罩了他的全身……
仿佛一滴水回归海洋那般。
天亮以后,工人们睡眼惺忪地回到了施工场地。
工长清点着人数,数了好几遍,还是少一个人。
“你们这队名单上不是一共十五个人吗,我记得那小子前两天还找我要宿舍来着,叫……叫什么来着?”
他翻了翻点名册,第十五行那里的确有()
签到的记录,但名字却被人涂黑了。
工长没好气地训斥道:“谁昨天动我点名册了?还有,谁记得那小子的名字,就是又瘦又矮,头发还特别少的那个。”
工人们茫然地看向彼此,他们印象里是有这么个人来着。
但是死活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也记不清他的样貌。
“算了,这小子不会是跑路了吧。”工长嘟囔着,“正好也不用给他发工资了。你们都忙去吧。”
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喊了一句,“诶,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个大爷在里面啊。”
众人走过去一看,突然多出来一个十几米的深坑,坑旁边的地面上,一个头发稀疏的老人侧躺在地面上。
“咋回事,咋有老头子跑进来了。”
“大爷,您走错路了吧?”
“是不是进来偷钢条的?”
“不是吧,你看他那手和脚,能拿得动么……”
他说的没错,老人的手脚细长,瘦得像是只有一层薄薄的、不见血色的皮,皱皱巴巴地包裹在骨头上。
工人们虽是议论纷纷,却没一个敢上前的,谁知道这老头会不会讹人呢?
不过半分钟后,老人自己转了过来,他脸上的皮尤为松垮,直接坠了下来。
最让人觉得恐怖的,还是他的眼睛,黑眼仁淡化成了灰白色,不仔细看的话,就像是只有眼白一样。
老人的嗓子里发出几句古怪的笑声,听上去像是某种鸟类的鸣叫。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皮肤竟然开始迅速失水、脱落。
灰白的肌肤先是皱缩,形成一道干巴巴的“外套”,老人的身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还能听到一声又一声的脆响。
然后,皮肤脆化,自眼睛、鼻孔、口腔开始,出现裂痕,如蝉脱壳。
人们甚至能看到他体内苍白干瘪的内脏,而脂肪和肌肉几乎一点儿都没有了,骨头碎裂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但总共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如此蒸发了,没有留给其他人一点儿反应的时间。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许久,直到有人撕心裂肺地喊出了一声,“死人啦——”
其他人方才恢复神智,但刚才所见到的画面已经给他们带来了无法承受的震撼感。
有的人闭眼逃窜,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有的人手脚发麻,身体一软,便瘫在沙地里;也有人吐得连苦水都出来了。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害怕了,而是刻在基因里的恐惧。
来自死亡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