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会的!
窗玻璃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思绪中断。
()
庄雪霞的眼中倒映出了一团光。
火光!
窗帘烧了起来!
“啊——”庄雪霞发出了惨叫,僵硬的身体活了过来,一下子从床上翻倒。
她重重摔在地上,却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灼热的温度追在她身后。
庄雪霞叫着、爬着,来到了门口,艰难地抓住了门把手。
门被打开,她一下子摔出了房间。
膝盖重重着地,疼得她直冒冷汗。
炽热的高温掩盖了这种疼痛。
庄雪霞再次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她叫着爸爸妈妈,涕泪横流,比之前在罗兰君怀里嚎啕时更为狼狈。
她抓住了什么东西,想要站起来,想要快点跑走。
嘭!
左脚拌右脚,她再次摔在了地上。
那温度几乎贴到了她的后背上,庄雪霞吓得尖叫,转过身,胡乱挥舞着手。
她看到了那温度的来源。
浑身冒火的人影几乎贴在她的面前。
她和对方四目相对,看到了对方裂开的嘴。
那白森森的牙齿,像是骨头,又像是一把刀,即将插到她的脸上。
“啊啊啊啊!嗷啊——”
焦黑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的惨叫戛然而止。
庄雪霞瞪大了眼睛。
她想到了庄宝力说过的经历。
被掐住脖子,被……
“要怪就怪你爸爸,怪你当他的女儿……嘿嘿嘿……桀桀桀桀——”异常的笑声钻入了庄雪霞的耳朵。
呼!
眼前的黑影被什么东西撕开,如雪融化,只剩下森白的牙齿上下开合,发出“叩叩”的声响。
庄雪霞仰着头。
她发现自己躺在客厅中,躺在那供桌下方。
供桌上的木盒不知何时倒下,一半还在桌上,另一半悬在她的头顶。
那木盒的空洞就在她脑袋的正上方。
那空洞变得更大了。
比周围都深的黑暗,好像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庄雪霞意识飘忽。
那森白的牙不知何时消失了。
她看到了另一只嘴唇。
含笑的红唇,漂亮的白牙,清修的下颚……
再往下是白色的道袍,上头绣着她看不懂的繁复纹路……
灯光骤然大亮。
庄雪霞忽的一个激灵,瞳孔中仿佛还印刻着刚才看到的飘逸身影。
兽首人身的雕像取代了那身影,从木盒的空洞中探出来,静谧安详地注视着她。
“你在做什么?”庄宝力诧异的声音传来,又变得忧心忡忡,“霞霞,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庄雪霞缓缓转头,看到了冲过来的庄宝力。
庄宝力身后好像有个黑影。
“啊!”庄雪霞惊叫一声。
等庄雪霞彻底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庄宝力和罗兰君围在她身边。
“霞霞!霞霞!”罗兰君急得眼眶发红。
庄雪霞怔怔看着罗兰君,又看向庄宝力。
庄宝力满脸的担忧,对着自己伸出手,好像要摸摸自己的头。
庄雪霞抬手,直接打掉了庄宝力伸过来的手。
庄宝力呆住。
罗兰君叫道:“霞霞?”
“你别碰我!都是你!是因为你!那东西——那东西——”她叫着,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
她摸到了什么东西,放下手,低头看去,就见满手的黑灰。
像是那个带着火焰、烧成黑炭的人影留下来的……
庄雪霞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都是你!是你!那东西说了是因为你!是因为你它才找上我的!是你!”
看着疯狂的庄雪霞,庄宝力脸色发黑。
罗兰君用力抱住了庄雪霞,想要控制住她。
“这是怎么了啊?怎么了啊?老庄,你家霞霞怎么了啊?”
敞开的门外传来询问声。
是邻居赵婶,还有楼里的其他邻居。
这下子,庄家变得更加混乱了。
涌进来的人碰到了供桌。
倒在供桌边缘的木盒彻底滑落。
嘈杂的环境让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彻底粉碎的木盒和落在地上的雕像,也没有人注意到屋子外有隐隐的窃笑声时断时续,如看了场热闹的观众,心满意足,又嚣张得意。
※※※※※
医院的早晨从五六点就开始了。护士们已经来巡视过一遍病房。病人们和家属们也陆续起床。
不一会儿,早餐的餐车就来了。
病房区变得更加热闹。
黎云就趁着这热闹,混进了拿饭的家属中,和那中年女人的弟弟攀谈起来。
“……好像有一天不是你在陪床吧?是你姐姐?你们长得很像,跟老爷子长得也像。”黎云有些生疏地打听着。
“是我姐。”男人点头,憨厚地笑笑。
黎云不客气地问道:“那天还闹出事情了吧?老爷子好像不太好……”
“是啊,不过已经没事了。救回来了。”男人继续憨笑,端着饭碗进了病房,招呼病床的老头,“爸,吃早饭了。”
进icu折腾过一回的老头慢吞吞地坐起身。
男人赶紧放下碗,“你别急。我给你把床摇起来。”
“我来吧。”黎云主动帮忙。
“哎,谢谢啊。”
老头重新躺好,虚弱地笑笑,冲黎云点头。
黎云有些别扭地叹道:“遭了罪了。你姐姐怎么随便给老爷子吃东西呢?”
隔壁病床已经换了个病人,对此一无所知,只好奇地探过头来。
对面床的倒还是当日在场的老病号。
只听对面床的那位中年人一改那天面对中年女人时的退缩,中气十足地附和:“就是啊!都什么年代了,都来医院了,怎么还搞迷信的那一套!”
“不是迷信、不是迷信。”老爷子连连摆手。
男人也说道:“就是迷信。爸,这次你别帮姐说话了。”他帮老爷子摆好早饭,抬头对黎云和对面床的中年人解释,“我姐她以前是正经修炼的。很多年了。这次稍微出了点岔子……”
这话头一转,让黎云都有些措不及防,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叫出岔子?老爷子都被抢救了好久了。医生都快被你们吓死了。”中年人快人快语。他的家属拍拍他,示意他少说两句。中年人挥开自己妻子的手,“老爷子,还有这位老哥,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啊。你们这么搞可不行啊。都进医院了,还求神拜佛的。在医院里这么弄,这可不好啊。还乱喝符水。”
“不是符水。”老头又纠正道。
他儿子补充道:“我姐是真的修炼了很多年。原本是跟着祥云观的一位道长修炼,记名弟子。那位道长仙逝了之后,她才又找了位胡大师。”
黎云竖起了耳朵。
“那胡大师搞歪门邪道的。我们都说过她了,叫她别信了。经过这一回,她也算长记性了。”男人()
欣慰地说道。
中年人无语。
黎云问道:“她不再联系那个胡大师了?”
“应该没再联系了吧。之前打电话跟她说过了。”
“那也不能这么算了吧。老爷子都因为这事情进icu了。你们不得找那个胡大师?”黎云追问。
这也是他主动现身的目的。
男人摇摇头,“找不到了。”
中年人插嘴:“肯定跑路了。”
“你姐姐也找不到他?没有他的电话、男人继续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姐现在在祥云观闭关修炼呢,我也联系不上她。”
黎云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