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怡看到地上的小车不见了,也没放心上。在她想来,这一定是史娟找机会将车子给处理了。
她用吃人的表情盯着史娟,胸口一起一伏,不停喘着气。
史娟无辜又无奈地看着马嘉怡。
马嘉怡的主治医生站在两人中间,耐心询问马嘉怡整件事的经过。
马嘉怡说上几句,就要骂上一声,好不容易将整件事讲完了,史娟已经被骂得麻木了。
这样……主治医生想了想,我让保安检查一下您的病房,再检查一下隔壁几间空病房,看看能不能找出东西来。再查一下监控,看看走廊的情况。
主治医生很冷静,并不直接否定马嘉怡讲述的事件经过。
他陪着马嘉怡耐心等待保安将这些地方都检查完,还让人拿了台笔记本,将总控室的监控录像下载下来,播放给马嘉怡看。
马嘉怡僵硬地坐在病房内,身体微不可查地轻轻颤抖。
她的神经一直吊着,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一直笼罩着她,让她不断想起那天看到的白衣女人。
她努力集中精神去看电脑上的视频。
从早上医院的护工送来早饭,史娟开门接过餐盘,到她离开病房,去了走廊尽头的医生办公室,又离开办公室,乘电梯离开,整个过程中,都没看到她拿出什么玩具小车来。
走廊里也再没有人经过。
然后,是马嘉怡从病房里探出头,察看走廊的画面。再过了一会儿,马嘉怡就怒气冲冲地开始搜查隔壁病房,被护士小姐阻拦。紧接着,护士长、保安、医生们都赶了过来。史娟姗姗来迟,成为了出现在走廊上的最后一个人。这时候,她手上依旧是空的。她经过李太太的病房时,只是好奇地转头看了一眼,就要回到马嘉怡的病房。但不等她进入病房,她已经被马嘉怡给冲出来揪住了。
高清监控拍摄的画面中,甚至能看到史娟惊讶的神色。
您已经看到了,马小姐。主治医生说道,没有去动定格在最后一幕的监控视频,没有其他人来过这边病区,没有其他人进过您的病房。保安也没找()
到您说的玩具车。
马嘉怡没有细想这件事,遍布身体的血管突突地跳着,她已经认定了罪魁祸首就是史娟。
不,罪魁祸首是那个女人……
本来您的陪护已经帮您办了出院手续。我觉得,我的个人意见是,您还是在我们这儿再住一阵。我会联系其他科的医生来会诊……主治医生斟酌着用词,观察着马嘉怡的表情。
马嘉怡黑白分明的眼珠在眼眶里转动着,长睫毛如同一把铁骨扇,配上黑色的眼线,将她的一对眼珠勾勒得有些慑人。
你什么意思?马嘉怡问道。
我会联系乌先生……
你觉得我疯了?你觉得我在胡说?马嘉怡的声音渐渐拔高了。
马小姐……
她就是那个女人派来对付我的!一次不够,还要第二次、第三次!马嘉怡的长指甲几乎要戳到史娟的面门,那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想要弄掉我肚子里的孩子?想要把我赶走?呸!你告诉她,她做梦!我现在就要回去!我回了尚怡心苑,就把孩子生下来!
马嘉怡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即使史娟退出了病房,她都忍不住气得青筋暴起,继续嚷嚷大叫,想要突破医生护士的防线,离开病房。
她要离开这里!她必须离开这里!
她精神上的一根弦不知何时已经绷断了。
握着她手的护士,只觉得自己抓着的是一块刚从冷冻室里拿出来的冻肉。护士吓了一跳,却还是死死按住了挣扎的马嘉怡。
主治医生没了办法,只好对马嘉怡用上了镇定剂。
你们做什么?你们想干嘛?
马小姐,您冷静一些。您这样的情绪,对您自己、对肚子里的孩子都很不好……
不!滚开!你们滚开!
马嘉怡努力挣扎着,却还是眼睁睁看着针头插入了自己的皮肤。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意识变得有些不受控制。
她那对眼珠在眼眶里乱转着,看到了天花板。
像是故意候在那儿,就等着她发现自己似的,她见过半张脸的小孩黏在天花板上,完全不受重力影响,在天花板上玩着一辆玩具小车。
马嘉怡有了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不……不……马嘉怡对上了那小孩的眼睛,发现小孩冲着自己咯咯一笑。
一只手忽的盖住了她的眼睛,阻挡了她的视线。
是……医生?
小宝,不要调皮。温柔的女声在马嘉怡头顶响起来。
头顶……她的头顶是床板、是墙壁。怎么会有声音……怎么会有人……
马嘉怡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直到细细的、温柔的女声将她唤醒。
醒醒,太阳晒屁股了。你看你,一天天就知道睡。也就小陈脾气好,受得了你。
()
马嘉怡睁开眼,看到面前忙忙碌碌的女人,脱口叫道:妈……
嗯。我早饭都做好了。小陈已经吃过早饭,去公司了。今天天气好,我看中午我做了饭,用保温盒装上,给小陈送过去。女人给了马嘉怡一个背影。
他中午吃外卖‐‐马嘉怡不知道为何,不假思索地接了一句。话没说话,她先愣住了。
经纬午饭是怎么解决的,她并不知道。她和经纬约会,多半是晚上,再有就是出去旅行,在经纬秘书预定好的那些当地饭店里吃午饭。
她怎么会……
吃什么外卖?吃外卖又费钱,又不健康,没营养。女人的唠叨打断了马嘉怡的思绪,你也多关心关心人家。就这么决定了,啊。
马嘉怡有些恍惚,视线扫过房间,发现这又是个陌生的房间。
她看向了窗户,窗外是居民楼。从那斑驳的墙面来看,这就是上次她梦到的破小区。
马嘉怡烦躁起来,忽然注意到对面楼的窗户后头站了个人,正遥遥看着她。
马嘉怡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窗玻璃上的倒影,可她很快就辨认出来,对面楼的确站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长发,黑发如墨,身上穿了一件和她皮肤一样白的长裙。
马嘉怡感觉到了一股战栗。她好像看到了对面女人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
那笑容,和天花板上的小孩……
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又出现在她面前?
马嘉怡突然恐惧地抬头,看向天花板。
天花板的角落粘着蛛网,正中镶嵌着吸顶灯,那吸顶灯的灯罩上还有个丑陋的花朵图案,就是没见到小孩。
那孩子,好像是她的幻觉。
那么……
马嘉怡又看向了对面楼,发现对面楼的那个女人还站在那儿,只是看起来,距离自己更近了。
马嘉怡后退一步,那个女人好像就前进一步。
明明两栋楼不可能移动的……
马嘉怡没有多想,转身就跑,一步踏出,她发现自己提着保温袋,被女人搀扶着,走在路上。
这里是哪里?
马嘉怡疑惑地看看临街的小店。那一排私人店铺,招牌名字一个比一个土,店门口都堆积了杂物,占据了半条人行道。
马嘉怡有些嫌恶地皱眉,看到人行道地砖上的灰尘、污水,更觉得恶心。
她立马想到了自己的鞋子。她有几百双鞋子,无论哪一双可都受不了这种脏污……
念头刚起,马嘉怡低头就看到了突出的大肚子。
她没在意,抬脚迈步,也让自己看清了脚上的帆布鞋。
匡威?
不对,这……这连个牌子都没有的帆布鞋是什么东西?
马嘉怡停住了脚步,努力弯腰去看脚上的鞋。
你做什么?身边的女人一把攥住她的胳膊,止住了她弯腰的腰,肚子痛?还是脚痛?要上厕所?
这一连串的发问把马嘉怡问闷了。她隐隐觉得这对话有些熟悉,可又有()
种奇异的陌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