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有些出神。
他回忆着刚才听到的那一声叫喊,确定对方喊的是他的名字。那一句你没死?更是透露出了太多的讯息。
但看着这陌生的号码,黎云又觉得一切都不合逻辑。
这可不是他生前使用的手机,手机号码都不是同一个。他的身份证号都改变了,没道理生前认识的人能找到这手机号,还打来电话。
对方语气中的震惊和恐慌,没有丁点儿掩藏。虽然短暂,可那种情绪确确实实地传递到了黎云的意识中。
这情绪也太过奇怪,明明是对方打来的电话,怎么对方比自己还要惊讶呢?
黎云想要确认打来电话的人,不过,那人的情绪实在是太过短暂了,通话时间也很短暂。黎云绞尽脑汁思考,都没有再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他又感到了一阵虚弱。
补觉被吵醒,下意识使用独特的能力,消耗了他刚恢复了一点点的精神,黎云感到困倦袭来,挡都挡不住。
他睡了过去,睡了不知道多久,自然苏醒的时候,发现窗外已经天黑。
李叔似乎没有来叫醒他。
黎云眨了眨眼睛,忽然警惕起来。
他害怕自己又陷入了那种循环的噩梦。
噩梦本身倒是不令人害怕,那之后的疲惫感才是黎云真正害怕的东西。
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点光,那是床头手机的提示灯。
手机中多了一个未接来电,来电号码正是他睡着‐‐或者说是昏迷‐‐之前接到的那一通诡异电话。来电时间正是上一通电话过后十分钟。对方似乎经历了一些心理挣扎,最终又打来了电话。
黎云对此一无所知。
他越发觉得自己之前是昏迷,而非单纯的睡着。
在琢磨这件事的时候,黎云也能确认自己不是在梦境中了。
他听到了客厅传来的电视机声响。
黎云下了床,抹黑开门,就看到了走廊里的光。
走廊的灯没有打开,灯光是从客厅照进来的。
黎云和李叔的房间更靠近客厅,一开门就能见到光。与之相对的是,薛小莲和易心的房间。两人的房间似乎潜藏在黑暗中,客厅明亮的白炽灯光线都照不到她们的房门。
黎云听清楚了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那是台词,一听就知道是抗日剧。这时候会在客厅里看抗日剧的只可能是李叔了。
黎云走了几步,就看到了李叔,也看到了餐厅桌上摆放着的外卖盒子。
李叔转头看来,打了声招呼,你醒了?你之前睡得太熟了,我都没有叫醒你。你中饭和晚饭都没吃,肚子饿了没?晚饭打包带回来了。我给你放微波炉里转转。说着,李叔就要起身。
虽然大家鬼龄相同,但黎云一直将李叔当做长辈。
他拦下了李叔的动作,一边准备热饭,一边询问白天发生的事情。
白天其实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只有黎云接了一个诡异的电话。办公室里一切正常。黎云的昏迷在李叔看来就是熟睡。至少他表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异常来。李叔倒是担心过,还叫了薛小莲上楼来看看。薛小莲也没看出问题。
……哦,易心画了一幅画。李叔看着准备吃饭的黎云,忽然说道。
黎云这才想起来易心的事情。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客厅的钟。
她去见袁昊泽了?黎云担忧地问道。
()
嗯。李叔点点头,同样露出了担忧之色,她一整天就在那儿画画,画了婚纱照,她和袁昊泽的,应该是她和那个小伙子……李叔说着说着,就迟疑起来,那个小伙子应该是他吧……
黎云疑惑地看向李叔。
李叔摇摇头,那小伙子没有脸,脸看不清,一团的。旁边的新娘肯定是易心自己。那幅画……不太好……
黎云听到此,更是吃不下饭了。
他本来就没有感到饥饿,这时候就放下了筷子,急忙站起身,我去看看吧。
你这样过去吗?李叔问道。
他看着黎云,能确定黎云身上没有带身份证。
嗯,我就这样过去,现在就过去。黎云说着,就要出门。
强烈的不安感让他无法呆在宿舍等易心回来。
他不想再看谁被谁杀死、谁又杀死了谁。
这种想法并非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和之前不同,他现在感受到的并非懊悔或激动,不是那种想要挽回悲剧的心情,他只觉得不安。
上午的那一通电话似乎就预示着今天会发生什么。
还有昨夜那一整晚的噩梦,也像是不祥的征兆。
黎云急匆匆就出门了。
可他没有马上下到一楼。
他看着电梯里的显示屏,在六楼的时候,按下了四楼的按键。电梯在四楼停下,等黎云离开,径直下落到一楼。
黎云这时候已经进了办公室。
深夜的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这间办公室中本来就不可能有人进入。
周围安静极了,但并非完全的黑暗。
窗外,有月光,有灯光透进来。..
旁边的写字楼中还有窗户亮着灯,马路上的路灯和车灯也同样闪亮着。
黎云借着这点光线,看到了易心的小角落。
那角落中间立着画架,画布没有被遮盖,却是背对着门。黎云绕了一圈,才能看到那画面的内容。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渐渐看清画面内容后,他就彻底立住不动了。
如李叔所说,这幅画看着像是婚纱照,身材娇小的新娘是易心无疑。不光是那身材,就连五官,这新娘都和易心有八分相似。
站在新娘身边的男人穿着西装,身材中等、体型中等,毫无特色。这个人留了个同样毫无特色的短发。面部是肌肤的颜色,五官很浅,几乎看不到。同样如李叔所说,是个没有脸的人。
黎云不知道这是不是袁昊泽。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画面的其他部分所吸引,没有竭力辨认那个新郎。他也没必要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