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我,其实每一次主动去触碰你的时候,她的心理都会觉得很抵触,而且回到家里就会不停地洗手。因为她觉得那很脏。不过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她不是觉得你脏,而是觉得作为女性的自己去触碰男性这件事很肮脏。”
“在她的身上发生过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在她很小的时候曾经遭遇过性骚扰。小时候的她不懂那是什么,只是觉得被大人那样触碰和亲吻感觉很恶心,而且以小孩子的力气去抵抗也没有任何用处,甚至就连父母也没有看出来任何问题,只以为是大人觉得她可爱才会这么疼爱她。但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已经留下了不可治愈的伤。而在那之后,她又不止一次地遇到这样的问题。”
张敏真正意识到自己被性骚扰是在上中学以后。在生物课上,她第一次知道一个生命是如何孕育而生,也是第一次知道身体上的一些器官,它的功能不只有一种。而有些身体部位,即便在不知道它本身的功能的情况下,被触碰也会有本能的抵触心理。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第一次开始生出了觉得异性之间的肢体接触是一件肮脏的事情的想法,甚至这种想法让她认为,自己的出生都是一个肮脏的事情。
“她……闻惠,她在做什么?为什么张敏会遇到那种事?”
温蒂似是无奈的摇头。
“有些时候,旁观者是无法知道当事人的想法的。而且每一个人的敏感程度都不会一样。有的人只是无意间在异性的面前提了提裤子就会觉得有被冒犯到,而有些人即便是做到了身体上的亲密接触,比如勾肩搭背甚至是拥抱,都不会有被冒犯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局限于对异性,敏感的人甚至对同性也会同样的感受。而张敏恰恰就是那个很敏感的人。”
随着张敏一点点步入成年,身边的朋友们也开始对“喜欢”和“爱”有了初步的认识,有些人也开始尝试一些更成熟的挑战,去探索未知的领域。但只有张敏始终无法走出自己的心理阴影。身边不明事理的朋友们告诉她,只要是一个正常人总会对异性或同性产生一些情感,而像张敏这样的人就是不正常的。
为了能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她也曾骗自己、骗身边的朋友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也会在少时不懂事的情况下,以金钱为赌注去表白。当时还有个朋友取笑她说,张敏是一个金钱至上主义者,为了一点点赌注就跑去跟人家表白。可事实是,张敏不想被人认为自己不正常,因为那会招来别人异样的目光。
步入大学以后,身边的同学换了一拨人,但张敏的心理状态和思想却没能跟着更换。她还是被过去的那些言语束缚,而不敢展露真实的自己。
“她……她为什么……她怎么那么傻?”
李德海像是为自己没能早一点意识到张敏的问题而自责地低下头,眉宇间第一次出现脆弱的神情。
“因为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完美,也并不会那么包容。尤其是那些自以为是你朋友的旁人。”
“至少在我面前,她可以……”
温蒂再一次摇头。
“如果张敏能再自私一点或许可以,但她偏偏是那种更在意别人的想法的人。即便是面对我,明明是花了钱来进行诊疗,她都会小心翼翼的。这样的人真的很容易崩溃。也更容易忽视自己真实的想法。可是你不应该监视她。”
李德海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温蒂。
“你以为张敏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吗?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资格批评你。我曾经要求张敏带着她信任的身边人过来一起接受诊疗,有人在旁边协助,会有更好的治疗效果。但是张敏每次都会推辞,而我也没有继续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