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冯亮只是敷衍了一声,又戴上了厚帽子。
看对方完全不搭理自己,陈洪气的咬咬牙,暗暗记下这件事。
朱载坖松了松腰带道,“这冬日的龙袍也真是重啊!”
“说吧,朕看出你有心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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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张居正尴尬的咬了咬嘴唇,躲闪的看了几眼朱载坖后道,“臣是来请罪的!”
“哦?”,朱载坖停下脚步,“爱卿何罪之有啊?”
“实不相瞒,臣对徐阁老之事一直耿耿于怀,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臣这几个月来不止一次埋怨陛下,为何就不能让徐阁老善始善终呢?毕竟当年陛下为裕王之时,徐阁老虽不是钦点的王府侍讲,但在朝局中也是毕竟偏偏袒您的!”
“臣躺在家里,辗转反侧,臣还依稀记得当年,徐阁老握着我的手说,若此后有什么闪失,还望太岳能关照一二!”
“因此,当徐阁老被贬时,臣不仅未能尽到学生的责任,又未能做到他老人家的嘱托!这让臣内心难安。”
朱载坖看着满天繁星,双手叉腰,“但看你的语气,今日不像是来责怪朕的?”
“是!”,张居正低着头,“臣今日才明白陛下用心,臣看错陛下了,为此请罪!”
“看错朕什么了?”
朱载坖早就料到张居正会对自己赶走徐阶一事不满,特别是自己还毁了二人之间的师生佳话,让老徐永远成为了欺徒欺君的恶人。
“臣看错了陛下的用心!”
“臣原以为陛下只是在继续收拢权力,毕竟徐阁老当朝这些年,背后的势力已经不小了,陛下已经收复了一部分军权,人事权在高拱手里就等于是在陛下手里,那么陛下接下来就该清理朝堂了。”
“朕确实清理了朝堂啊?\"徐党\"被打到的可不少?”,朱载坖道。
“这只是顺势而为的事情,陛下的用心不在于此。”
“当听到陛下的新税法,臣才明白陛下这么做是为了大明!”
“徐阁老政策告老还乡,高拱必然赶尽杀绝!而臣也不会放过高拱!陛下为了不让这件事发生,只能让徐阁老自己认罪受罚。”
“同时,安排臣到陕西去,还让徐阁老污蔑臣,都是为了把臣头上的\"徐阶弟子\"这个牌子给摘掉!”
“入戏一来,徐阁老也算是保全了自身,高拱如愿以偿,而臣也被疏远徐阁老,更没有了和高拱交恶的理由。”
“而陛下如此大费周章,皆是为了新政!”
朱载坖听明白了张居正的意思。
之前他只是以为朱载坖是为了自己的权力才赶走了徐阶。
而现在他看到了皇帝新政的开端,既松江府的新税法,同时也看到了这项政策以后必然推广全国。
“说实话,若让臣来做主,臣只敢推行一条鞭法,不敢推行这个新税法!”
“陛下之勇,臣不能及!”
夜日星空闪耀,雪地洁似白玉,君王傲如雄狮,红袍锐比飞鹰。
朱载坖笑了。
来到这个世界一年了,自己才算是找到了可以说些真心话的人。
一个无论如何都会站在自己这边的人。
一个跟自己有着同样的目标,不顾死后名声的人!
“朕愿为宋神宗,卿可愿为介甫否?”
“臣亦愿为商君!”
“商鞅被四分五裂了!”,朱载坖看着张居正的眼睛道。
后者抬起头,豁然一笑。
“但秦国也开始称霸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