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想想也能明白,若是少正卯真有罪行,孔圣人的弟子们肯定早就知道,也不会问孔子罪名了。
就算之前少正卯隐藏的好,大家都不知道,但少正卯都被杀了,所有罪行自然也无法隐瞒了。
既然人都杀了,也找不出什么罪行可以记录,那就只能认为,孔圣人是在诛心了。而诛心是不需要罪行的。”
章台柳默然不语,在孔子杀少正卯这件事上,他已经没有赛道可换了,本来已经换过一次了,仍然被萧风冲上来追了尾。
萧风淡然道:“这样看来,你们既然把我比作少正卯,其实倒也贴切。
因为我和少正卯一样,都让儒家难堪了,你们想要像孔圣人杀了少正卯一样杀了我,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可惜,当时孔圣人位高权重,少正卯无力反抗,只能引颈就戮,但你们想要杀我,却没那么容易了。”
章台柳愤然道:“我们固然没有证据能证明少正卯有罪行,但你难道就能证明少正卯没有罪行吗?
若是你我双方都不能证明自己是对的,那么你我也不过是势均力敌罢了,也不用如此咄咄逼人吧。”
萧风哈哈大笑,笑声中却充满了嘲讽:“不错,你我都没法证明少正卯是否有罪行,可问题是,孔圣人杀了少正卯啊!
你要杀一个人,自己不能证明人家是有罪的,反而让人家证明自己是无罪的,否则就可以杀?
原来这就是你们儒家的道理,这就是读书人的做派啊!真是霸道啊,真是唯我独尊啊!”
众人都默然无语,萧风见他们不说话了,忽然笑道:“其实从常理推断就知道,少正卯应该是没有罪行的。”
章台柳哼了一声:“什么常理?千百年来的读书人,都没发现什么证据能证明少正卯无罪,你却发现了?”
萧风淡然道:“孔圣人到鲁国当大司寇,这不是秘密,鲁国人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少正卯身为鲁国大夫,消息灵通,自然也知道此事。他曾在私学论道中得罪过孔圣人,难道他自己心里没点数儿吗?
他只要有一分罪行,也不敢在鲁国继续待下去了。当时像他这样有名的士大夫,到哪个国家不能当官呢?
可他没跑,他天真地觉得,只要他没有犯罪,虽然孔圣人和他有私怨,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可惜,根据史料来看,少正卯的思想应该是法家一派,所以他不太了解你们儒家的行事风格。
他以为自己没有犯罪就没人能动他,却不知道孔圣人仅凭几句评语就可以杀了他,甚至这评语还是在杀他之后才给的。
我想,少正卯被押上长街,刀斧加身之时,一定很后悔没有抓紧跑路,那样虽然丢人,但也就不会被君子诛心而死了。”
这次沉默的时间格外的长,许久之后,徐阶才缓缓开口道。
“萧大人气质上像不像读书人,这个问题扯得太远了。双方各执一词,都无真凭实据,只能以空对空,说下去也没有结果。
萧大人,不如我们放开这个话题,说说第二件事吧。君子好德而不好色,这一点萧大人总不能抵赖吧。”
台下众人都出奇的安静,甚至连徐党众人都没有声援,他们都觉得徐阶这个转场实在太生硬了,比专用点都生硬。
第一个问题惨败给人家,还不敢承认,只说各执一词,这无赖耍得太过分了。没想到萧风却再次点头。
“论道本就是如此,自己承认失败的,毕竟是少数,重点是听我们论道的人,心中自然有数。
徐大人想继续第二个问题,随你就是。却不知第二个问题,是徐大人上呢,还是章先生上呢?”
章台柳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平复了一下沮丧的心情,恢复了一代大儒的威严和稳重。
“今日能与萧大人论道,机会实属难得。老朽身子骨还硬朗,还想继续向萧大人讨教。咳,咳咳……”
章台柳身子骨虽然硬朗,但大概和很多老年人一样,嗓子确实有点慢性咽炎,加上半天没喝水了,这次咳嗽不是摆谱,是真的很干渴痒痒了。
徐璠看出章台柳咳嗽得脸都有点红了,赶紧吩咐人把茶水拿上来,萧风赶紧摆了摆手。
“徐公子,我看出来了,你确实不太孝顺,想来平日在家中也总是和徐首辅对着干吧。
徐首辅刚说今日不热,大家又都是刚上台的,岂有这么快就嗓子干渴之理?
刚才章先生咳嗽,我就误会了,想来这次章先生也不过是习惯性的咳嗽一下,对吧?”
章台柳心里暗骂萧风太缺德了,却又不能当众否认。自己刚说完不干渴,转眼就渴成这样,这不和某些干部差不多了吗?
所以章台柳只能咽了咽口水,努力止咳:“萧大人,别的还好说,你要说自己好德而不好色,是不是该先回头看看?”
萧风果然回头看了看,只见自己府里的女眷加上随自己进来逛的女子们,都在挥手为自己打气,场面颇为壮观。
站在前面的刘雪儿雍容华贵,身边的常安娇小俏丽,旁边的柳如云胸有成竹。
燕娘风摆杨柳,勾人魂魄;张云清长身玉立,英姿挺拔,巧娘低着头,御姐范十足。
只有巧巧没什么嫌疑,众人皆知她是萧风的义女,又是景王的未来王妃,手里拿着一个包子正在偷偷地吃。
萧风回过头来微笑道:“这么一看,要说我不好色,确实有些难以自圆其说啊。”
章台柳精神一振,忍着咳嗽大声道:“也就是说,萧大人承认自己是好色之徒了?”
萧风点点头,章台柳大喜,沉稳的说道:“好色而不好德,这自然不是读书人所为。
萧大人这是承认了,自己放弃了读书人的做派,看不起读书人了?”
萧风摇摇头:“我虽然好色,但也好德啊,儒家哪部经典中,说过读书人不能好色了?”
章台柳一愣:“这……读书人不能好色,这还用哪部经典来说吗?这不是理所当然之事吗?
嗯,朱子曾说过‘存天理,灭人欲’,俗语又云,万恶淫为首,这些不都是教导我们不能好色吗?”
萧风笑了笑:“且不说朱子说的‘灭人欲’,并非单指人之淫欲,而是指的人一切超出常规的欲望。
就说万恶淫为首吧,这话倒是不假。可是又是谁告诉你的,好色就是淫邪呢?” 「又是谁告诉你们的,我不说话就是不要票和催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