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能感到胭脂虎的身体在发抖,就像冷得厉害,他把双臂微微抱紧了一点。
“我猜不出来,你告诉我吧。”
胭脂虎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嗤得笑了:“骗人,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出来呢?
算了,我告诉你吧。我妹妹喜欢俞大猷,她有资格喜欢啊。可我喜欢你,我哪有资格喜欢呢?
别说我这身子了,就是我做的事儿,也没资格啊。
别说我杀人练功的事儿,就说你和严世藩斗的时候,我都不敢帮你呀。万一被他发现,我妹妹就危险了。
我虽然喜欢你,可如果要救我妹妹就得杀了你的话,我也只能选杀了你,没办法,我得救我妹妹啊。
不过我想过,如果真的必须杀你,等我以后安顿好妹妹后,我就自杀,去找你,解释给你听。
你人那么好,一定会原谅我吧。萧公子,你会的吧?”
萧风点点头:“嗯,我会的。”
胭脂虎开心了,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抬起手来,想摸摸萧风的脸,可铁链太沉重了,她抬不起来,又垂下去了。
萧风拿起绣春刀来,砍在铁链上。胭脂虎听见了,着急地喊起来。
“别,别砍!万一你砍断了铁链,严世藩说你劫狱就更像真的了,你帮我把手拿起来就好。”
萧风砍了两下,知道绣春刀虽锋利,自己坐着使不上劲,终究是砍不断粗大的铁链的。他放下刀,拿起胭脂虎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萧公子,我告诉你个秘密。我猜萧无极没有死,以后你如果碰到他,帮我杀了他好不好。
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他了,比恨严世藩还多呢。”
萧风点点头:“好,我杀了他。”
胭脂虎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萧无极很厉害的。你现在功夫不比我差了,可我和妹妹加起来也未必能打过他。
你还是别动手了,让俞大猷杀他吧,他打不过俞大猷。你让俞大猷杀他,他肯定听的。”
萧风勉强笑了笑,泪水终于从脸颊滑落。
“好,不用我说,他也得杀,他是你妹夫呢,他得听你的。”
胭脂虎笑了,满意地舔舔嘴唇,就像个从来没有吃过糖的孩子,吃到了一块糖一样。
“萧公子,其实,今天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怕死,我也不怕被打断手脚,像畜生一样被他们折腾。
可我害怕被你看见。你可能没注意过,我每次有机会出现在你面前时,都是我打扮得最漂亮到时候。
我希望你能记住我最漂亮的时候,我害怕被你看见,我像畜生一样躺在地上,被那些又脏又臭的男人折腾。”
萧风的泪水滚滚而落,他在脑子里回忆着自己仅有的几次和胭脂虎见面的场景。
当时自己并没有注意过她刻意的打扮,现在想想,确实比胭脂豹见自己时的妆容更精致。
萧风忽然发觉,自己每次都能一眼认出这姐妹俩,他原本以为是自己比别人的眼光更锐利,可现在才明白并不是。
胭脂虎在别人面前,总是刻意装得和胭脂豹更像。可在自己面前,她从来不伪装,她应该是希望自己能记住她,而不是胭脂姐妹。
她害怕自己看见她被折磨的样子,却还是大声提醒自己不要出来。她当时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萧风抱紧胭脂虎,胭脂虎的手感受到了湿润,她开心的笑了。
“萧公子,别哭了,我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哭。
你笑笑吧,你不知道,我最爱看你笑了。你一笑,我就感觉连风都是暖暖的。
这两年,我看着你的笑容越变越少了,很多时候都是假笑,苦笑。
你笑笑吧,真笑一下,我想看看呢。”
萧风点点头,也不知道是笑着哭了,还是哭着笑了,总之胭脂虎在他的脸上摸到了笑容,也摸到了眼泪。
“萧公子,我这辈子,和很多男人睡过。有的是为了练功,有的是为了杀人,还有的是被逼无奈的。
可从没有一个好人跟我睡过。不管是练功的,还是杀人的,还是被逼无奈的。
他们有的没吃药时像正人君子,可吃了药就像畜生一样。还有的,没吃药时就已经像个畜生了。
真的,从来没有好人睡过我呢。
我知道你不怕极乐神功的,你说,如果我想和你睡,你……你会不会跟我睡?”
萧风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能把这么粗俗的话,说得这么让人肝肠寸断。
她的确是个坏人,可她有过当好人的机会吗?
“我会的,只要你想,我就会和你睡。”
胭脂虎心满意足了,她感受着萧风抱紧她的双臂,感受着萧风胸膛传过来的体温,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切的说。
“萧公子,萧公子,我……我上身没穿衣服,你,你别看我,别看好不好。”
她苍白的脸上,有生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羞涩的神情,那一抹红晕,就像漂浮在漆黑夜空中的一抹红霞,也像淤泥沼泽上生出的一朵莲花。
如果是别人,也许会觉得好笑,一个能赤身裸体在床上和男人翻滚,还让其他男人旁观的女人,竟然也会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