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武后,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的避嫌似的,竭力的在用各种手段对他进行打压。
而最后她之所以会放弃打压,更多的还是因为李绚有了子嗣,而且就在长安,就在武后的眼皮子底下,一旦孩子成功诞生,那么就成了李绚,放在长安的人质。
人质在手,武后可以高枕无忧。
李绚心思平静,皇帝还会在世几年,李贤,李显和李旦都还能撑上几年。
不着急,还有时间部署。
长安,李绚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冷笑,如果武后真的敢在长安做些什么,李绚真的不怕。
他担心的其实在洛阳,那里才是武后真正的掌控之地。
抬起头,头顶新月如芽。
李绚深吸一口气,整个已经迅速的平静下来,慢慢来,时间还很长。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了开来。
李绚穿一身蓝色格子纹长袍,腰间一条黑色皮带,平静的迈步而入。
坐在床榻上喝茶的临海郡王金仁问,淡定的抬头,看了李绚一眼,轻声说道:“听闻南昌王妃怀有王嗣,仁寿这里恭喜南昌王了。”
“国主客气了。”李绚平和的笑笑,然后对着金仁问拱手道:“昨夜连夜返回,未曾顾及到国主还在船上,今日难得将杭州之事处理妥当,特来慰问国主。”
“慰问,慰问之后,南昌王便能将本王送回新罗了吗?”金仁问冷冷的看向李绚,嘴角闪起一丝冷嘲:“还是说,南昌王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前往新罗?”
金仁问一番话说的异常直接,李绚心下微微一叹,然后直起身,走到了金仁问对面坐下。
“国主聪慧非常,此等之事,看来是瞒不过国主法眼的。”李绚出乎意外的坦诚让金仁问感到诧异,他随即冷笑着问道:“王上就不打算解释一下。”
李绚轻轻一笑,翻过一只干净的茶杯,放在鼻下闻了闻,然后才又提起放在两人中间的茶壶,轻声说道:“国主可还是记得之前在扬州出发之时,突然被送回到长安的崔中侍?”
金仁问愣住了,茶杯()
放在桌案上,手缓缓收了回去,脸色有些难堪的看向李绚:“他怎么了?”
“国主何必明知故问。”李绚轻笑一声,将茶杯放在身前,手指轻轻一晃,里面的茶汤立刻荡漾了起来:“那位崔中侍将从钦钝那里获得的信息送到登州,然后再由登州派船沿秘密水道返回新罗,想必用不了多久,贵王兄,应该就能接到大唐和倭国共同联手,大军征伐新罗的消息。”
“你们是故意的。”金仁问的脸色有些难堪,对于崔中侍做的这些事情,金仁问历来都心知肚明,只是他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戳破罢了。
李绚淡淡的笑笑,然后继续说道:“国主向往大唐,又不愿意与贵王兄翻脸,故而对贵王兄手下略有宽容,这也是人之常情。”
“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金仁问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李绚。
崔中侍是文武王内应的事情,即便是金仁问也是非常侥幸才偶尔发现,怎么现在全都被人知道了。
李绚将茶杯放在桌案上,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轻声说到:“国主还记得年初之时,陛下刚任命国主为新罗国王,但人还未到登州,贵国请罪使臣便已经到了,这太巧合了,而本王,最不相信的就是这种种巧合之事。”
“原来如此。“金仁问脸上带出一丝苦笑。
大唐要封他为新罗国主的事情,在圣旨下达之前就已经有过风声,金仁问顺手便让崔中侍将消息送回了新罗,这才有了之后之事。
这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背叛大唐。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在下?”金仁问的声音中满是苦涩。
“朝廷又如何会处置国主呢,国主说笑了,以后大唐用的着国主的地方还有很多,新罗之战,别看目下大唐退兵,但等到吐蕃事定,哼!”李绚重新转头看向金仁问,嘴角冷笑道:“国主这新罗之行,无论如何都避不过。”
金仁问的脸色越发的发苦了。
李绚走到了房门前,脚步停顿,回头看向金仁问,轻声说道:“国主在杭州期间,还是不要随意出去的好,因为目下在大海上,还有一位国主,在随船东行。”
“什么?”金仁问顿时忍不住的站了起来。
李绚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意味,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离开了小院。
金仁问现在终于明白,他这是被人给囚禁了。
半天之后,金仁问嘴里终于蹦出两个字:“替身!”
金仁问的脸色异常难看。
李绚平静的走在月光之下,心中有无限浓重的思念,让他想要快点返回长安,但没有特殊之事,他根本就走不了。
但想来也不会有多久了。
月光之下,波涛声远远的从大海上传来。
人影横斜,李绚的声音淡淡的在风中响起: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