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突然停步,转身看向武后,沉沉的躬身,然后退出了紫宸殿。
等到裴炎离开之后,武后才脸色一冷,不客气的咒骂道:“废物。”
一句话,整个紫宸殿内一片肃静。
“天后息怒!”一道身影从纱帘之后,站了起来,对着武后微微躬身。
武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但这一下,她脸上的愤怒已经减轻不少,冷笑一声说道:“有野心不是坏事,但野心太大,就不是什么好事了,一个人当了刑部尚书,同族是兵部尚书,还有一个姻亲是工部尚书,自己窥伺宰相之位不说,竟然还盯上了礼部尚书,真要让他有成,恐怕就连本后都得忌惮于他。”
朝堂中枢宰相的位置,虽然被几个平章事瓜分,但每一位宰相手中的权利都极大,即便是皇帝,也需要利用六部九卿小心的来制衡宰相的权利,维持朝堂稳定。
中枢每一个六部九卿的位置都需要皇帝一次次细细的斟酌,才能按定,可如果某一位宰相,直接盯上了某一个六部尚书的位置,并且试图推自己的亲信上位……
如果说这个人极得皇帝赏识,甚至是未来首辅左相的位置,那自无不可,但这样的人物,可不是武后所喜欢的。
看看如今中枢三省的掌管,刘仁轨,戴至德,郝处俊,哪一个不是年龄在七十上下,可裴炎呢,才刚过五十,就已经在积极的图谋宰相权位,甚至布局六省。
这样的宰相,野心太大,贪图太多,即便是自己的亲信,武后心中也有所不喜,她还是喜欢那些懂分寸,知进退的。
“东南需要安静,但又需要将隐太子所有的余孽全部找出来,这也是个细活,尤其是如今,更需要耐心,裴炎太急了,他宁肯伤及无辜,也要将事情完成,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会伤害到今年的秋收,还有明年的春种。”武后有些厌恶的摇了摇头。
“天后,裴尚书虽然急了些,但还是有分寸的。”站起来的身影再度替裴炎求情。
“分寸,他的分寸就是替他自己邀买人情罢了。”武后冷笑一声,裴炎那点小伎俩,她看的清清楚楚。看書菈
如果不是因为如此,刚才,裴炎就别想好好的走出紫宸殿。
一个没有大局观的刑部尚书,是不可能成为宰相的。
其实武后心中知晓,裴炎虽然私心重了一些,但是东南之局,也还是有把握的,利用东海王的威胁压()
迫江南各大世家,让他们主动清洗内部和东海王有关的人事物。
然后抓住一些证据打压拉拢,同时又即将的将局面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裴炎的想法很好,但在实际操作层面上,却又有些不足。
毕竟真正前往东南操作的不是裴炎本人,而是他的外甥薛仲璋。
薛仲璋虽然看起来不错,但实际上,做事拖拖拉拉,而且容易冒进,尤其在他的身侧,还有一个更听话的南昌王。
武后几乎一眼就能看透东南结局的发展,薛仲璋看起来似乎是躲在李绚的身后,在暗中算计着什么,但自从他软禁始安郡公李袭志的时候,整个东南的所有世家,就都知道该提防谁。
“范卿!”武后抬头看向沉默下来的范履冰,微微轻笑的脸上带起一丝冷森之气:“南昌王的另外一本奏章,你怎么看?”
范履冰面色肃然的拱手道:“天后,南昌王所言尽皆猜测,没有任何实证,在朝中是不足为凭的,但……”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光凭猜测便已经能确定,就是那人在动手,对吧?”武后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冷意,当年安陆郡公许善隐隐有投靠之意,武后不过是稍微关注,许善就死了。
不过武后当时也没有那么在意,毕竟当时许善不过只是一个态度罢了。
而且武后那时也有些怀疑,那件事情是皇帝做的手脚,毕竟一个叛徒没人会喜欢。
但是现在,一切都证明,当年那件事情,皇帝根本就不知道,如今突然爆出来,不仅让武后在皇帝面前有些难堪,更重要的是,那件事情,让她错失了一个宰相。
许圉师,只要调回中枢,立刻就是一个宰相之位。
武后深吸一口气,冷冷的说道:“让百骑司好好的查一查,找到证据,就让他们送到刑部,找不到证据,那么就让李安静一家,彻底的消失吧。”
“这也是陛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