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玄德脸色舒缓下来,转头,看向在场众人,说道:“从今日起,都督府,刺史府,各县县衙,各级官府,排班值守,若有人在值守时,找不到人影,即刻免职。”
“下官遵令。”在场众人同时拱手,窦玄德的话,他们可不敢轻忽。
如今已经是半战时的节奏,他们如果此时被罢免的,就算是再有关系背景,也很难将局面挽回。
窦玄德深吸一口气,侧身看向李绚:“南昌王,还有其他事否?”
“有!”李绚点点头,然后看向众人,目光锐利的在每个人身上扫过,就听他冷冷的喝道:“从今日起,都督府,刺史府,所商所议之事,一律不得对外随意透漏,若是让本王在外面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诸位,到时就不是罢官免职能解决的事情了。”
李绚一句话说出,在场众人下意识的看向了窦玄德。
窦玄德淡淡的抬头,看向众人:“诸位又不是第一次认识南昌王,诸位若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的手上,本督也救不了你们。”
在场众人的神色顿时凛然。
李绚上一次来到扬州,算起来仅仅做了两件。
一件是重整漕帮,漕帮帮主许继锒铛入狱,漕帮内部势力大洗牌;另外一件便是诛杀了天阴教淮扬堂堂主闻冰艳和四大长老之一的安荣祥。
这件事虽然不至于直接打破整个扬州的局面,但让人心惊不已,唯恐屠刀随时落下。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李绚,不过是扬州的过客,就已经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如今,他又到了扬州,甚至还有先斩后奏之权。
这下众人的头顶,就像是悬了一把随时会落下的屠刀一样。
不过还好,南昌王三日之后,就要急行南下杭州了。
奇怪,既然是急行南下杭州,为什么不尽早启程,非要在三日之后再启程。
一些心思灵敏的人,已经察觉了到了一些看不到的风雨。
“诸位,本王之言,你们可曾听到了?”李绚再度冷声一喝,在场众人立刻回身神,同时拱手道:“下官遵令。”
“如此,便下去忙吧。”窦玄德直接挥手,让众人离开。
不过就在众人刚刚离开大堂之际,窦玄德再度开口:“徐参军留一下,今夜准备一顿简便的晚宴,招待中枢来的诸位钦差。”
“不敢。”在场薛仲璋等人赶紧拱手,他们可不敢自认为是钦差,也就只有李绚稍微有这个资格。
窦玄德随意的摆摆手,然后看向李绚问道:“南昌王此番就住在都督府吧,还有诸位官使,方便居住,也方便差使。”
李绚轻吸一口气,脸上神色逐渐舒缓,然后对窦玄德拱手:“如比,便麻烦窦翁了。”
李绚上一次来的时候,是住在扬州驿站,如今却是直接住进了都督府。
残月如钩,扬州大都督府后衙之内,一排排桌案从后院花厅之下,流水般的摆了开来。
李绚和窦玄德二人坐在上首,左侧是都督府司马常御和刺史府()
司马陆元方,右侧是薛中璋,来遂,周乾和崔鼎等人,他们的官职虽不算高,但却是实在的京官。
宴席的酒菜相对朴素,并不奢华,这让一些希望能看到扬州繁华的京官有些失望。
但是看了一眼上首正在第一时认真交谈的李绚和窦玄德,在场众人的心思迅速收敛了回来。
李绚刚将杯中酒饮尽,这个时候,就听窦玄德开口问道:“贤侄,此番南来为何不见千牛卫丘备身!”
“窦翁想问的是关于丘中郎将之事吧?”李绚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随后说道:“其实小侄也不知丘中郎将如今境况如何,自从在睦洲他追杀媱后而去后,小侄现在也没有见过他。甚至就连丘备身,不知为何,回到长安之后,小侄也就再未见过他了。”
窦玄德没有直接接话,只是侧过身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轻声说道:“有传言说,丘神積去了草原,上一次草原部落接应颉利和突利的后人从长安逃离,着实惹怒了天后,故而将丘神積派往了草原。”
“或许是正得其用也说不定。”李绚看着酒杯之中的残月,轻声说道:“中郎将为人性格冷酷,听闻当年在西域,也是一名杀伐果断的悍将,杀戮之盛,甚有追赶平阳郡公之意。”
平阳郡公薛仁贵,未来以杀伐果断著称,其下手狠辣,血腥残忍,甚至可以让婴儿止泣。
当初草原诸部一听是薛仁贵调任代州刺史,伸出去的爪牙吓得立刻回收,整个部族伏低做小,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姿态。
阿史那·泥熟匐和阿史那·伽那逃亡之事,虽有草原部落参与,但却并无云中定襄一代的草原部族。
薛仁贵的威名之盛,几乎全是用刀刃一刀一刀劈砍出来的。
丘神積在这方面也不遑多让,残忍冷酷,凶狠嗜杀,丝毫不输于平阳郡公薛仁贵,只是可惜……
“说正事。”窦玄德脸色瞬间肃穆起来,低声问道:“接下来之事,贤侄如何考量?”
“首先要从那位新罗请罪使身上着手,小侄此番南来,从长安出发便一路急行,沿途消息封锁,有些人现在想必应该已经急的不得了了,不管是新罗还是东海王,如今正好顺水推舟。”
李绚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冷笑,如今的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