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朝野内外,没有一个让人安心的。”武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桌案一侧高高摆放的奏章,冷冷的说道:“突厥之事才出了多久,就有这么多人弹劾二位裴爱卿,看样子,东海王在朝中的影响力十足啊!”
李绚顿时惊讶地抬头,目光落在了一侧桌案上那一摞只要有几十本的弹章上。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竟然有那么多人,就因为突厥人偷了兵部和刑部的马匹就参劾裴行俭和裴炎的。
怪不得武后要如此快的将裴行俭和裴炎的处罚决定落实下来,原来都是因为这个。
李绚赶紧低头,他知道,这些奏章未必和吐蕃有多少关系,裴行俭和裴炎都是河东裴氏之人,又都是李治和武后信任之人,只要稍进一步,立刻就是宰相之位。
两人虽然相互不对付,但那都是世家的老手段了。
大唐天下三百州,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那个平章事的位置。
裴家一下子要进去两人,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该抓住的自然要抓住。
或许,这也是东海王的手段。
“天后,吏部郎中刘应道奉旨见驾。”武后的一挥手,对着李绚三人说道:“你等站在一旁。”
“喏!”李绚和裴行俭,裴炎三人站在一侧,全都肃然拱手。
紧跟着,一名穿着绯袍的五旬长者从外面走了进来,就见他脸色肃然,沉正,举手抬足之间,能看到清晰的谨慎。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二儿子已经死了。
李绚,还有大殿当中的众人,同时得出了这一结论。
“臣吏部郎中刘应道,拜见天后,天后圣安!”刘应道非常严谨的对着武后行礼,礼节没有丝毫错差。
武后挑了挑眉,然后说道:“刘郎中,你有多久,没有见过你家二郎了?”
“广业吗?”刘应道脸色瞬间就难堪起来,但他没有多少迟疑,拱手说道:“回禀天后,广业夫妻不睦,常留恋花丛,又置有外室,臣上回见他,还是在半月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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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道没有撒谎,在场的众人都是人精,如果有些撒谎,撒的是什么谎或许他们看不出来,但有没有撒谎,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更何况在几双凌厉的目光之下,如果撒谎,有些令人怀疑的细节,立刻就能被看出来。
但刘应道的身上什么都没有。
“可是犬子做了什么,犯了大罪?”刘应道有些谨慎的抬头,看向武后,拱手道:“广业若是违反朝廷律令,请天后依律处置,臣绝不求情。”
刘应道的目光扫过李绚,裴广业和裴炎,眉头一下子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虽然平时不主动去触碰那些敏感的东西,然而突厥之事,虽然对外封锁了消息,但是在朝中,却是人人皆知。
刘应道没想到他竟然在同一时间看到了李绚,裴广业和裴炎三人,心中立刻就是一个咯噔。
然而武后却没有让他继续深思下去,武后直接果断的问道:“刘郎中,你有多久没有去过长乐门了?”
刘应道顿时愕然的抬头,他有些慌张的拱手道:“回禀天后,臣除了每年正旦之日,前去请安之外,其他时间便从未去过长乐门。”
“那就去看看,你的那位岳母,近日身体不安,太医说,她没有多少时日了。”武后的一句话,说的就连李绚,裴广业和裴炎夜无比的愕然。
刘应道的儿子刘广业是隐太子李建成的太孙,刘应道,自然就是李建成的女婿。
刘应道的岳母,自然就是李建成的正妻。
隐太子妃,郑观音,
李绚死死的低头,朝野内外,知道隐太子妃还活着的人少之又少。
知道她一直藏身在长乐门内的,就更是没有几个了。
当年隐太子李建成和巢王李元吉被诛。
李元吉的正妻杨氏,另嫁与李世民,享受恩宠,共育一子,便是曹王李明。
而隐太子李建成的正妻,则正是郑观音。
郑观音出身荥阳郑氏,五姓七家之一,父兄都是朝野***。
即便是因为隐太子李建成之事,家族受到牵累,但依旧稳稳坐于五姓七家之一,太宗不敢造次。
至于李元吉的正妻杨氏,她虽然是隋观王杨雄侄孙女,但家族支持甚弱。
虽屡次坚定拒绝,但最终还是被李世民得手,可终其一生,也未被太宗册封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