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入思虑,李绚侧过头,低声开口:“殿下入住东宫已经有些时日,只是不知是否记得,当日在乾元殿,殿下曾经答应陛下和圣后,早日诞下麟儿,也好让天后膝下儿孙满堂。”
李绚稍微点了一下,李贤立刻就听明白了。
利用祖孙亲情,让武后将更多的注意从政务上移走。
毕竟不管是李贤,李显,还是李旦,还有已经过世的孝敬皇帝李弘,都没有自己的儿子。
也就是说,武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自己的亲孙子。
武后可是已经超过五十的人了,对于自己的长孙,武后的心难免不会心软。
“受教了。”李贤认真的点头。
“殿下,这是自然之法,只可起作用于一时,还请殿下抓紧时间熟悉政务,如此方能不出差错。”李绚最后提点了一句,但隐隐的,他似乎又多说了句什么。
李贤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如今也只是需要一时的缓和之机罢了。
神色一轻,李贤转口笑道:“王叔在扬州,杭州和婺州,都有名诗留世,甚至在前日,都有一首精美小词流出,文采飞扬,令人敬佩,不数日便是王叔大婚之时,倒是还希望能够见到王叔更多的风采。”
催妆诗,如今时兴在男方至新娘家迎亲时,要高声朗诵催妆诗,催促新娘尽快梳妆。
“哪里是什么名诗啊,臣不过是感怀而发,臣于文道并不擅长,殿下应该知道的。”李绚脸上一片无奈,他本人没有多少兴趣在文坛发展,几次作诗,也不过是凑兴而为。
“正是如此,才越发的真挚,王叔,请!”李贤再度举起了酒杯。
黑架马车晃晃悠悠驶入了彭王府,马车停下,有些醉意朦胧的李绚就被搀扶下了马车。
彭王妃欧阳氏很快迎了上来,看到李绚这幅模样,忍不住的皱眉道:“怎么喝这么多?”
“母亲!”李绚尽力的站稳身体,神色稍微舒缓了一些,拱手道:“太子请客,儿不得不多喝几杯,况且实在也没喝多少。”
看到李绚虽然有些迷糊,但还能控制自己,欧阳氏这才松了口气,说道:“赶紧回屋休息去吧,过两日亲朋就要上门了。”
“儿知道了。”李绚的神色肃正起来,然后才朝着欧阳氏躬身说道:“儿回去。”
李绚告退,欧阳氏朝着身边的侍女说道:“让厨房做两碗茭白汤送过去,解解酒。”
“喏!”
李竹将李绚送到了卧房,七巧带着七语,七花和似锦、如玉帮助李绚脱去外衣,又帮他擦了擦脸,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李绚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头也不抬,直接说道:“你们五个先出去吧,守住门,任何都不许进来。”
李绚的声音平静,清醒,丝毫没有喝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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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巧顿时就明白李绚是在装醉,对着其他几人招了招手,几个侍女立刻就退了下去。
李绚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气息直接从打开的窗户冲了出去。
稍微喝了口茶,李绚才转头看向余泽。
余泽将手里的奏章捧上,然后沉声说道:“王上,这是属下拟写的谢恩折,天后有旨,赐封王上一千户,陛下有旨,赐终南山皇庄一座,另外还有一些赏赐送到了左相府邸。”
李绚接过奏折,看了一眼,然后便放在一旁,郑重的看向余泽,说道:“余叔,你觉得,朝廷会在什么时候对吐蕃用兵。”
“应当是在春种之后,吐蕃苦寒,冬春不行,四月最佳,当年大非川一战便是如此。”余泽有些诧异的看向李绚,问道:“今日谈到了对吐蕃用兵之事?”
“天后,陛下,还有太子,全部问及本王此事,可见看的极重啊!”李绚轻轻的一声叹息,将今日面君之事,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
听完李绚所说,余泽沉吟的说道:“王上,天后和圣人所言都是吐蕃要害;天阴教虽亡,但西域王和东海王犹存,尤其是东海王,身份隐秘,一旦和西域王勾连,将来势必威胁大军;至于圣人,圣人考量的更多是战法的问题,或者说是钱粮。这一点,太子似乎也在关注。”
李绚点点头,他敲了敲桌案,轻声说道:“东海王的身份虽然依旧隐秘,但天阴教被灭,世隐真人必定找到了不少相关的线索,如何捕获他便是世隐真人之事了……魔门恐怕也不会安定,他们历来擅长拉拢那些贪官污吏,但是少些手脚也是必然的,世隐真人身上胆子不轻。”
稍作停顿,李绚接着说道:“至于说钱粮,陛下应当有所策划才是,韩参军调任户部员外郎,忙的估计就是这些事情,此事也与我等无关,我等身在东南,中枢之事能躲就躲。”
李绚可不想在成婚的几天时间里,就介入到了阴谋诡谲的朝野争端之中。
之前谈及吐蕃,主要是因为他在婺州军功不俗的原因,避无可避,但是谈及太子和天后之争,李绚多少有些被李贤给算计了。
如今的这位新太子,也不是什么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