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绚立刻上前,拱手上揖:“下官婺州别驾,检校会稽府果毅都尉李绚,见过都督!”
身后丘贞沐和杜必兴同时行礼。
“南昌王请坐!”杜必兴点头,目光看向了左侧上首。
李绚微微一躬,便走到了左侧上首坐了下来,丝毫没有迟疑。
丘贞沐和杜必兴站在了李绚背后。
坐稳之后,李绚一抬头,就看到了之前那位魁梧将领正坐在他的对面,一脸冷色的看着他。
李绚眼神淡漠以对,仿佛丝毫不将其放在眼里。
这个时候,坐在上方的段宝玄,开始挨个给李绚介绍,第一个便指向李绚对面那人:“这位是会稽折冲府折冲都尉淮进,后面这位是杭州司马袁谊,杭州水师都尉冀嚣,台州司马贾睦,都督府功曹参军李稷。”
“见过都尉!”李绚肃然的对着淮进,袁谊,冀嚣和贾睦行礼,其他人也都一一向李绚回礼。
至于都督府功曹参军李稷,则是率先向李绚行礼:“侄儿见过王叔。”
李稷父李恪,太宗文皇帝子吴王李恪庶子。
永徽年间,吴王李恪被长孙无忌,污蔑谋反,长孙无忌获罪之后,被***。
“王侄客气。”李绚拱手还礼。
重新坐定之后,都督段宝玄看向李绚:“王爷刚才也听见淮都尉所言,欲从百姓家中征集粮草,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都督府大军粮草紧张,虽不至于短缺,但稍有意外,便会有局面危急之忧,故而才有从百姓家中征集粮草的提议。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李绚。
淮进看向李绚的目光中,不知何故,总带着一丝冷冷的敌意。
至于袁谊和冀嚣,那都是李绚的熟人了,相互间微微点头,算是寒暄。
段宝玄的索问之下,在场众人都看向了李绚,等着听他的见解。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李绚抬头,看向段宝玄,拱手言道:“此事易尔,都督不妨先依淮都尉之言,发布榜文,向百姓征集粮饷,待到群情激奋,几欲动乱之时……”
说到这里,李绚稍微停顿,似笑非笑的看向脸色难看的淮进:“彼时再发布公文取消征粮,拨乱反正,示恩于众,如此,人心必定感激。之后都督不妨免除一些小税,收买人心,如此人心安定,就算粮草紧张,也必无忧。”
“王叔所言极是!”李()
稷立刻站起来,对着李绚拱手,神色间满是敬佩,但眼角看向淮进,眼中颇多不满。
建德刚刚平定,人心尚未安定,淮进就忍不住要向百姓的粮食动手,在场的诸人早已不满。
这里面的隐患,淮进未必看不出,但他依旧这么建议,其心险恶。
李绚虽然初来,但众人都知他体恤百姓之名,原本以为他们强硬的反对这一提议,没想到他却连消带打的,不仅否决了向百信征粮的建议,还反手将淮进坑了进去。
这里面,万一有哪个地方不稳,出现叛乱,收拾不住,立刻就是淮进之责。
这份老辣的手段,如此的轻松写意,令人钦佩。
淮进听完李绚的提议,神色不由得一凛,看向李绚的眼神中充满了忌惮。
轻而易举就弄了个***的帽子,放在前面等着他往里钻。
南昌王,其心阴险。
“前面的做法就算了,直接告诉百信,我等不会向他们征集军粮,反正不过两日,婺州,越州的粮草就会运到,不必冒如此风险。”段宝玄直接将事情定了下来。
“下官遵令。”李绚等人赶紧站了起来,拱手之后,才又重新坐下。
段宝玄神色肃穆的看着众人,说道:“睦州城经过当年之事,二十年来城防重修,更加的高耸难越,如今被贼寇占据,本都不欲士卒损伤过重,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淮进立刻抬头,看向李绚:“南昌王在梅岭关数度击退天阴教进犯,守城手段严密,想必这攻城之事,亦有心得,不知可否赐教?”
“不敢当都尉如此之说。”李绚稍微抬了抬手,淮进明显是在针对他。
李绚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才继续开口:“睦州州城攻克之策甚是简单,隔绝内外,然后向城中投书,言天阴教媱后战败身死歙州,首级不日就来,人心动荡之下,轻易便可破城。”
李绚三言两语之间,一条毒辣的计策已经奉送而上。
在场的众人看向李绚的眼神中,霎那间,充满了忌惮。
即便是袁谊和冀嚣这种熟人,听到李绚的计策,也有些感到头皮发麻。
这才不到两月不见,南昌王算计人心的手段,比在杭州之时,不知道强横熟练了多少倍。
“便如此吧,一颗假的人头,死亡之后,亦难看出真面目,淮都尉,此事就交托于你办理。”段宝玄神色没有丝毫动容,李绚的这点小手段,当年在西域战场,早就已经被用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