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钱灼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当中,钱喆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转过头,钱喆看向扬州的方向,神色不由自主的凝重了下来。
城南,无数宅院错落交替,一阵又一阵爽朗的读书声从院落之中传出。
穿着深绿色官袍的腾禹,缓慢的走在了一间间书堂的外面,脸上露出了沉思之色。
突然,一阵敲锣声响起。
随即,一扇又一扇的书堂房门打开,一名名穿着灰色郎袍的少年从里面走出。
看到腾禹站在院落之中,这些孩子立刻拱手。
腾禹拱手还礼,双方未发一言,这些孩童便恭敬的告辞离开。
片刻之后,上百名孩童从各个书堂里离开,然后各自返家。
之后便是数名教授,各自打开书堂门走了出来,看到腾禹,同时拱手:“副山长。”
腾禹摆摆手,嘱咐说道:“都赶紧回家吧,今夜怕是要提前宵禁。”
今天发生了南昌王被刺之事,虽然没有即刻封城,但提前宵禁,却总是少不了的。
“喏!”在场众人立刻神色凛然,然后相继躬身离开。
最后,整个院落之中只剩下一个穿着青色长袍,头戴黑纱璞帽,面相清俊,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留了下来。
青年有些担忧的看着腾禹,低声问道:“兄长,今日南昌王来,还是出事了?”
“天阴教刺杀南昌王,和当初对王刺史所做别无二差。”腾禹轻笑一声,说道:“那些人还是急了,他们担心南昌王会和婺州世家联手针对他们,所以提前布局下手刺杀南昌王,能杀最好,杀不了,也可以挑起南昌王和婺州世家的矛盾,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坐收渔利了。”
这世上多的是聪明人,总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青年的脸色顿时肃然了起来,担忧的问道:“兄长,南昌王应该不会中计吧?”
青年没有问李绚死没有死,因为结果是显然的,如果李绚真的死了,那么自己兄长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南昌王倒是还算睿智,只是说了一句自己被刺杀惯了,随后就将压力抛给了各个世家,”腾禹想起李绚当初在被刺杀之后,依旧一副爽朗的模样,心里就忍不住的一声赞叹。
处大变而不惊,南昌王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更加的出色。
“如此说来,最近几天,婺州怕是要有一场风雨了。”青年的脸上带出一丝担忧。
腾禹点点头,感慨的说道:“南昌王不是那种被人刺杀之后,什么都不做的人,今天他在城门口,故作宽容的离开,就是为了让婺州各家放心,他不会可以针对婺州各家的,但是对天阴教……看吧,用不了多久,南昌王立刻就会发动一场凶狠的()
反击,没了世家支持,天阴教难了。”
“那我等该如何做。”青年凑近了自己兄长跟前,压低声音说道:“兄长,天阴教这次起事不同于寻常,搞不好这一次他们会直接攻破婺州城,吾家是否要开始着手按计划……”.z.br>
腾禹直接打断了青年的话,脸上带出一丝忧虑,转过头,看向四面的书堂,低声说道:“五郎,现在书院之中,有多少学生了?”
“一百零七位,其中吾家子弟十一人,皆是佼佼者。”腾五郎立刻拱手,看向自家的兄长,面色之中满是钦佩:“自从二兄接管以来,家中的书院对外招收优秀子弟,相互激励之下,家中的那些顽童也开始用功,更何况这些孩童之中颇有聪慧之人,将来必能登上官途。”
“陛下自从登基以来,格外注重科举之事,吾家在婺州虽有些名声,但放眼整个天下,不过是寒族而已,比之他人也不强多少,自然需要额外的助力。”腾禹眼神微微肃穆起来。
科举一道从高祖皇帝,到太宗皇帝,一直到如今的天皇李治,重要性一天比一天强。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稍作停顿,腾禹紧接着说道:“要动身,但不要一起走,吾家的年幼子弟,去杭州,年长一些的,要留在婺州……”
“留在婺州,兄长这样会不会太凶险了一些。”腾七郎忍不住打断了自家兄长。
“如今这婺州,也并非处处都是风险的。”腾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看着自家胞弟,轻声说道:“如今的婺州,还是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那就是东阳。”
腾禹转过头看向了东阳的方向,然后又看向自己胞弟,语气坚定的说道:“七郎,明日,你就立刻带着家中年长的子弟,还有学堂中愿意离开的学生,下一步赶去东阳,若是他们家人问起来,就说是去东阳游学去了。”
“喏!”腾七郎立刻躬身应了下来。
站起身,腾七郎看向自己兄长,低声说道:“兄长,你觉得其他各家,他们都是什么反应呢?”
“谁知道呢,反正南昌王这一次遇刺,婺州各家必然都会有所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