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之中,李绚将刘四郎的信件塞到了袖子里。
抬起头,他看向了西北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本王在算计别人,可没想到,别人也在算计本王。”
李绚冷笑一声,右手不自觉在一旁桌案上用力的按了一下,桌面立刻下去一个指印。
李绚在盯着歙州的丘神積,可是在丘神積的背后,同样有很多人在盯着李绚。
在这种情况下,李绚想要搞死丘神積,难度可比预想当中的大的多。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就像丘神積自己根本就搞不清,在他的身边,究竟有多少人在帮助李绚盯着他。
同样的,李绚也搞不清楚,在整个婺州,究竟有多少人在帮助丘神積盯着他。
他们两个是李治和武后伸入东南的棋子,至于他们两个暗中争斗的结果,或许根本就不会有人管。
李治也好,武后也罢,他们真正关心的只有天阴教,李绚和丘神積的争斗,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罢了。
一旁的刘几,这个时候忍不住微微的摇摇头:“这世上,哪里有多少人能够算计得过王爷。”
“不,还是有的,而且很多。”李绚神色复杂的摇摇头,说道:“本王的缺点自己清楚,长于短谋,却拙于全局,总是不自禁的沉浸到细节的拼斗中,在这个时候,足够重视本王的对手,便可以悄无声息的布局,一步步的将本王困死。”
“王爷所说的,都是这世上极少数之人,个个都有宰辅之才,轻易哪会针对王爷下手。”刘几看着李绚,眼神中透露出了探究的目光。
李绚没有接茬,反而像是自顾自的思索道:“就比如目前,本王的注意,绝大多数放在了东阳,放在了婺州,却有些忽略了杭州,越州,台州,括州等地,若是此时有人在这四周布局,很容易困死本王的。”
李绚对于自己的优缺认知的非常清楚,他的优点是长于专注,但也正是因为长于专注,导致他的视线不知不觉便狭窄了起来。
现在他人在东阳,关注婺州,就连了杭越台括都有些忽略,更别说是遥远的洛阳、长安,还有宽阔的西域吐蕃。
今天多亏刘几提醒,这一点以后真的得注意。
看着刘几,李绚微微点头,转口却说道:“陛下和天后希望本王能够专注在天阴教身上,本王自然也不该分心。”
“如此,天阴教可就要倒霉了。”刘几感慨一声,有些伤感的说道:“在下是真的希望天阴教有这样纵观全局的能力,但可惜,他们没有。”
李绚直直的看着刘几,刘几无所谓的笑道:“其实王爷能够想到的,天阴教的注意力一直都是放在了越州,只要清除掉越州都督府的府兵,那么接下来,他们便可翻身过来,如同猛虎下山一样,直冲吴越各州,甚至直接渡过长江,杀入扬州,截断漕运,同样也截断朝廷的救援之兵。
他们有自己的计划,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即便是留有一两手暗子,效果也十分有限。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朝廷会坐看他们这么做吗?”
王方鳞,王大礼,段宝玄,袁嘉祚,沈迁,来敬业,窦玄德,这些人又有哪一个是好惹的。
更别说,现在还有李绚和丘神積这样代表帝后意志的人,进入东南。
大唐朝廷已经全面的动了起来,如今不过是都在看着天阴教将更多的人手展现出来罢了。
李绚摆摆手,说道:“本王管不了太远的地方,方云秀,天阴教婺州堂堂主方云秀,他在婺州的布局,在东阳的布局,都不简单,本王想要彻底破局,还得费一番心思……不过好在,现在有令公子带着我们的人,正在前往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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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李绚抬头看向了东南方向,东阳东南方向。
只这一眼,刘几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堪。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一旦从东阳城逃出,那么的,他下一步必然会前往东南,那里正是越州的方向。
“还请王爷放犬子一马,老朽若有来世,必结草衔环,当牛做马,”刘几的一拉下摆,竟然直接在李绚的面前跪了下来。
李绚无比平静的看着刘几,并不为他的跪倒有任何打动,只是淡淡的说道:“如今在东阳,属于方云秀的手下,东阳城中,本王杀了九十人,你儿子的手下不算,如今的那座石院里,还有六十人,如此算来,已经有一百五十人了,天阴教在东阳,只是投放了一百五十人吗?”
李绚冷冽的目光扫向了刘几,刘几突兀的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滴冷汗直滴了下来。
刘几怎么都没有想到,李绚竟然对数字如此的敏感,一下子就算出了具体的人数。
李绚淡淡的看着刘几,很多事情,他知道的远比刘几想象的还要更多。
他从安荣祥记忆当中看到的,从天阴教总坛出来的精锐士卒,至少在为三千人以上,分作两队,一队前往婺州,台州和杭州,保卫越州,另外一队,则前往歙州,似乎是要在歙州破局。
若是平均分成两队,那么前往婺州,台州和杭州的兵力应在一千五百人、
婺州,台州,杭州,平均分配,他们一州起码应该有五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