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亭中,李绚走在最前,和陆元明相谈甚欢。
之后跟着杭州司马袁谊,和杭州兵曹参军张淳,两个人的脸上满是无奈。
只有十岁的陆象先,跟着只比自己大四岁的虞永走在最后,好奇的看向李绚。
“表兄,伯父已经很久未曾如此开怀了,他是真的高兴吗?”陆象先拉了虞永的袖子,目光则是转移到了陆元明的身上,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虞永有些无奈的缓下脚步,看着陆象先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虞永是陆象先母亲贺氏的妹妹之子,也就是贺知章的族姑,贺知章同时是两人的表兄。
张淳的母亲是陆象先的姑姑,来来回回都是亲戚关系。
虞永下意识的看了张淳一眼,之后又看向了袁谊,杭州司马袁谊。
袁谊和陆家,张家没有多少关系,他是虞永姑母之子,也是虞永祖父虞世南的外孙。
简单点,就是贺家的女儿嫁入陆家和虞家,虞家的女儿嫁入了袁家,陆家的女儿则嫁入了张家。
当然,这只是一个片面,吴中世家婚姻往来数百年,相互之间的姻亲无算,不能简单论之。
“陆伯父行事光明正大,南昌王行事也颇有其风,故而相谈投缘。”虞永凑近了陆象先,低声说道:“南昌王曾有诗句“鹰击长空三千里”,可见其行事正派,堂皇大气。”
行事正派,堂皇大气,李绚不知道年轻的虞永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在李绚看来,却是事事紧扣朝中法度,绝不轻易因私人之事,怪人,怨人,乃至于罚人,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世叔请坐上首。”李绚扶着陆元明,硬生生的将其按在了后花亭饭桌上首。
虽然他是当朝郡王,但行事之时,尊老爱幼之行却从来不断。
李绚坐好之后,其他人才相继落座。
这个时候,李绚眼睛一跳,下一刻,他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一排词条。
【袁谊,杭州刺史府司马,雍州万年人,父袁振,秘书少监,祖父袁朗,外祖父虞世南】
【张淳,杭州兵曹参军,苏州人,父张珪,前永州刺史,妻陆氏(子张旭)】
【虞永,十四岁,朝散郎,永兴县子,父虞畅,先工部侍郎,母贺氏,祖父虞世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陆象先,十岁,扬州都督府司马陆元方,祖父,前豫章县尉陆玄之之孙,母贺氏,祖母虞氏,有宰相之才(表兄贺知章,表弟张旭)】
李绚的目光从陆象先身上掠过,可惜了,现在陆象先不过才十岁,将来能有大用,起码得在十几二十多年后了。
贺知章四明狂客,年纪虽长,但成熟也得几年,至于张旭,现在还没影呢。
就过三巡之后,虞永率先举起酒杯,看向李绚:“王爷诗才惊人,才华盖世,学生仰慕至极,多年来亦曾有所诗作,不知可否请王爷指点一二。”
说着,虞永直接从袖子里拿出几张厚纸,朝着李绚便递了过来。
虞永竟然就这么当众向李绚行卷,在场众人脸上尽皆愕然。
大家这才刚刚开始喝酒,你怎么就来上这一手了,有些不大妥当吧,可一时之间,大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绚笑了笑,顺手接过虞永递过来的纸张,然后仔细的看了一遍上面的文章,最后才沉吟的说道:“贤弟这些诗的诗风婉转细腻,但颇有些熟悉之感……”
“你又在学贺八郎了。”陆象先低着头,一句话,就道破了虞永诗作当中的机密,让李绚不由得一时莞尔。
虞永更是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一时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不然,诗作虽然婉()
转细腻,也颇有清丽之风,和季真贤弟虽有所相仿,但差别甚大,是另外一条诗路。”李绚感慨一声,说道:“如今我朝文风鼎盛,可谓百花齐放各有千秋,季真贤弟虽是少年奇才,但年纪尚轻,视野不广,学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别学成了他就行。”
听到李绚这么说,虞永瞬间抬起了头,脸上满是欣喜。
“多谢王爷指点,”虞永立刻拱手,看向李绚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感激。
这就是个孩子啊,李绚心里叹息一声,虽然相比于虞永,他也大不了几岁,但心理成熟也远不是他能比的。
李绚看向手上的厚纸,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别的不说,光是这字,你就比本王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本王虽然是学的外祖传承,但却天生没有灵性,不像贤弟……”
虞永祖父虞世南,和李绚的外祖父欧阳询一起被称之为初唐四家。
欧阳询故去之后,便有李绚的舅父欧阳通继承才学;虞世南故去之后,反而是陆柬之承继其名。
故而听到李绚这么说,虞永立刻神色一喜,然后就听李绚说道:“贤弟若是不嫌弃,你我倒是可是时常切磋。”
李绚笑的很诚恳,也很温和,虞永立刻忍不住的点头:“多谢王爷,在下叨扰了。”
“来来,为这难得的文采风流盛世,大家举杯。”李绚举起手里的酒杯,看向众人。
其他人多少都有些文采在身,感慨之下,也同时举起酒杯。
“不知王爷从扬州一路而来,可有新作,不知老夫能够一睹为快。”陆元明有些好奇的看着李绚。
李绚是新崛起的天下文才,只不过一直以来都不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