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为俭朴,甚至有些过份。
“早就听闻刺史大人勤俭,绚今日得见,实在汗颜。”李绚诚恳的对着袁嘉祚拱手。
之前丘贞沐的手下虽然是对齐公子展开了调查,同时也顺带调查了一下杭州刺史袁嘉祚的风评。
其人不仅方正爱民,甚至勤廉公明。
杭州百姓如今就差将青天的名号贴到他的脑门上了。
看着袁嘉祚身上略有些发旧的黑袍,李绚心中感慨,这个人如果不是大女干大恶的女干贼,那就是天下间真正少有的清官。
“王爷客气了,请坐。“袁嘉祚等着李绚先坐下,然后才跟着在一旁坐下,然后轻声说道:“本官在数日前,便听说了王爷在扬州之时,所作之诗,鹰击长空,谁人不识,年少英豪,令人激赏。”
袁嘉祚话说的很慢,似乎是在字字斟酌一样,让李绚不由得精神专注起来,和这样的人物打交道,可不容易啊!
“不瞒袁翁,那虽是小子当时而作,但实际在之前的数天里,也都曾反复斟酌,最后才得成型。”说到这里,李绚感慨一声,道:“从神都,到扬州,再到杭州,小子颇感风雨骤急,稍不留心,便有翻覆之险……”
“本官明白,王爷担心天阴教势大,会危及到整个江南稳定,这一点本官了然。”袁嘉祚点点头,但随即轻笑一声,说道:“此等之辈,不过女干险小人罢了,所做事情俱都处于阴暗之中,难见天日,所行所为,多依靠侥幸行事,但有不谐,彼辈便立刻一败涂地。”
“袁翁透彻。”李绚感慨,现在的天阴教众人,可不就是藏身在黑暗阴沟里的老鼠吗?
一点也不敢去见天日,可是偏偏又不得不强行为之,所以丝毫不见机会,搞不好,最后自相残杀也不罕见。
关键是袁嘉祚在杭州的清明执政,让天阴教起事的根基几近摧毁。
他们就算是想要强行而为,也难以达到睦州和婺州的程度。
“不过,还需注意,袁翁乃杭州支柱,若是天阴逆匪从袁翁身上下手,则局面立刻便有倾覆危机。”李绚坐在那里认真拱手提醒。
“王爷放心,老夫这段时日,便不会出这刺史大院,彼辈总不会直接杀入到这刺史大院之中吧。若真有那么一日,恐怕别说是这刺史府,就是整个杭州城,也都会沦入到彼辈之手,到那时,彼等杀不杀入这刺史府,也无甚关系。”.z.br>
袁嘉祚一番话语倒是坦然,杭州的情况如今危机潜伏,他也直认其事。
“袁翁豪情,小王钦佩。”说着,李绚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上,同时说道:“这是晚辈离开神都之时,求殿中监王公写的一份信,如今看袁翁豪情,倒是小子做的有些差了。”
“无妨。”袁嘉祚笑呵呵的摆摆手,说道:“王爷所做无差,多年未曾接到老友之信()
,王德真能从卫尉寺卿更进一步,升为殿中监令,老夫也颇为感怀。”
袁嘉祚和前任卫尉寺卿王德真是同年,一个是上州刺史,一个是殿中监令,倒也不差多少。
“杭州之事,有袁翁在,本不须小子妄自胡想,只是今日遇到令侄齐公子,小子总觉得他的身边有些暗自挑唆之辈,今日之事颇有些蹊跷。”李绚换了语气,轻飘飘的说出了今日之事。
胡郁那些人想要借李绚这把刀,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听到李绚这么说,袁嘉祚也感到有些诧异,他随即暗暗点头,说道:“此事前后之因他也对本官说起过,说是听信了一位朋友之言,故而才会前往码头,才有那些冒失之举,这里还望王爷宥谅。”
“小王这里倒没有什么,只是……”稍微停顿,李绚说道:“还请袁翁宽恕小子冒昧,令侄齐公子身边之人,还是谨慎的查问一番吧,若是在其他时候,或许不须如此小心,但是如今,天阴逆贼虎视眈眈而来,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抓住的机会,尤其是教坊司……”
说完,李绚低头,看向了面前的酒杯。
酒水波荡,叩问人心。
袁嘉祚微微点头,思索片刻后,赞同的说道:“王爷所虑极是,本官之后,会立刻命人关闭城内所有的教坊司,命令手下官吏,严格教导家中子弟,起码,在这一月时间里,不容许任何人胡作非为,一旦查实严格处理。”
李绚微微有些诧异,袁嘉祚竟然完全能够听得懂他话里的隐意,索性他直接说道:“不仅是教坊司,城内还有诸多人员集散之处,还请袁翁派人严加审查,尤其是有大量兵刃器械聚集之处,更需小心。”
“未曾想王爷竟能想到此处。”袁嘉祚满脸惊讶的看着李绚,然后说道:“王爷有所不知,此等之事,越州都督府早已有公文传来,本官也早在半月之前就让人严格审查。”
天阴教历来在风花雪月之地,拥有庞大的影响力。
官员,还有官员子弟,稍不留心就会中招。
所以打击天阴教,必须要从诸多方面同时着手。
“此外,齐公子在杭州行事,难免会得罪一些小人,还望袁翁多加戒备。”李绚说完,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滞。
最深沉的试探,总在最不经意之间。
“无妨,他的身边还有一些好手,些许小事不必在意。”袁嘉祚很轻松的摆摆手,然而对面的李绚却几如坠入寒潭,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袁翁睿智,以袁翁之能必不会有疏漏之处,如此一来,齐公子安矣,杭州安矣。倒是小子有些请托,还望袁翁能够答应。”李绚对着袁嘉祚诚恳的拱手。
“王爷请讲。”袁嘉祚正色起来,对于李绚的请求,他并不会随意答应。
杭州如今同样在风雨之时,稍微有个漏洞,便很有可能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下场。
“小王打算在杭州招募一批婺州水手,并且请杭州水师都尉派人训练,另外还需购买一批军械……婺州兵士不多,小王需得提前准备。”李绚有些不好意思的拱拱手。
“这倒无妨,水师方面,王爷和冀都尉商量便可,婺州水手也可自行招募,毕竟万一婺州有事,其在杭州未必能安。”稍作停顿,袁嘉祚说道:“至于兵刃,不知王爷要招募多少,若是不多的话,杭州刺史府全然送与王爷。”
“袁翁客气!”李绚拱手,然后说道:“小王也不虚言,小王其实只准备招募三五十人,而且是越少越好……兵不在多而在精,对付天阴教那些逆贼,精锐的兵士反而更加的能够发挥战力。”
“的确,兵不在多而在精,王爷如今可说是得其中三味了,看样子,这一次,有王爷在,本()
官便无须担心逆贼会从东阳杀将而来了。”袁嘉祚脸上的笑容,开始收敛,但眼神却着实放松了不少。
李绚坐在一旁淡淡的笑笑,江南这些刺史们每一个都不好惹。
文复之,文总管,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