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临停马下车,然后恭敬的站在车畔,朝着门洞方向:“参军,东西拿来了!”
“所有的东西全都在这里吗?”一个有些尖锐的身影从门洞里走了出来,浅绿色的丝绸长袍,黑纱璞帽,眼神带着一丝阴狠,这个人赫然是扬州刺史府户曹参军沈庄。
不良人吕临,对着户曹参军沈庄庄重的拱手,然后转身掀开车帘,说道:“全都在这里了,这些本是何常要发下去的本月月钱,如今分毫不差全在这里。”
说着,吕临又从话里掏出一本账本递上,同时恭敬的说道:“属下能够接触到的就只有这些了,至于其他的,之前就已经通过各种方式下发到了手下的帮众手里。”
沈庄点点头,走上前,也不看吕临手里的账本,然后将最边上的一只箱子拉了下来。
当着吕临的面,沈庄直接打开箱子,随即,一阵金光晃眼。
出现在沈庄和吕临面前的,赫然是满满一箱子的铜钱。
无比崭新的铜钱,整个马车上都是这样崭新的铜钱。
“这些东西,的确铸造的惟妙惟肖,花纹精致,薄厚适当。”沈庄从里面捏起一枚,放置于月光之下,仔细观瞧,感慨的说道:“也不知究竟是何人打造的钱模,在那等简陋的作坊里,竟也能制出如此惟妙惟肖的恶钱出来。”
恶钱,沈庄现在手里的,竟然全部都是恶钱,而这些恶钱,全部都是吕临从漕帮庶务堂堂主何常的密室里拿出来的,准备发给漕帮帮众的月钱例钱。
除此以外,之前还有更多的恶钱,通过漕帮的渠道下发到了他们手下帮众的手里。
之后又通过这些帮众散发到了整个扬州无数民众的手里。
如今的扬州,究竟存在多少这样的恶钱,谁也不知。
“据说是天阴教外庭大总管麾下的某位大匠,传闻还曾经在工部和将作监任职,至于其他的,属下无能,探查不得。”吕临拱手,脸上满是愧疚。
“无妨,能够探查到这些东西,你已经算是功勋卓著了……放心这一次本官一定帮你在司马面前美言,将其从不良人中擢出。”沈庄很随意的说了一句,然后便专注在眼前的恶钱上。
“多谢参军!”吕临恭敬的对沈庄施了一礼,然后非常有眼色的说道:“参军先忙,告辞!”
“去吧。”沈庄没有在意的摆摆手,甚至都没有多看吕临一眼。
吕临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拱手,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就在吕临转身的一瞬间,原本全部注意力都在恶钱身上的沈庄,脸色一冷,右手猛的一扬,下一刻,一把冷厉的匕首已经无声的出现在他手中……
“老四!”一声冷喝突然从侧面传来,沈庄脸色微微一变。
一翻手,匕首瞬间不见了踪影。
原本要离开的吕临立刻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了侧面深沉的城墙阴影之下。
就见一道穿着白色稠衣,脸色冷肃,头戴银簪,脸型消瘦极似沈庄的人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见过余庆公子!”吕临对着来人立刻认真的拱手,脸色肃穆。
“二兄!”沈庄看到沈余庆,嘴角不由得一抽,但还是躬身行礼。
沈余庆看都没看沈庄一眼,温和的对着吕临点点头,说道:“吕贤弟先回去吧,你的事情,在下会亲自处理,绝对不会让平白冒这次风险的。”
“多谢先生!”吕临长长的松了口气,沈余庆的风评可比他这个弟弟强太多了。
说完,吕临对着沈余庆、沈庄这两兄弟同时()
拱手,然后倒退五步,转身离开。
沈余庆深深的看了吕临一眼,直到他完全离开,这才转身看向沈庄,毫不客气的冷声喝问:“你在做什么,老四,你不要命了。”
“二兄,他知道的太多了。”沈庄脸色阴沉,目光看向吕临消失的方向。
“你觉得今晚杀了他,你就能阻止消息外泄吗,你真的以为今晚知晓这件事情详情的只有你们两个吗?”沈余庆脸上露出一丝难堪的冷笑,然后看向了远处黑暗的街道上。
察觉到沈余庆的目光,沈庄神色立刻不由得一变,神色冷冽的看向街道深处。
街道深沉,清风吹过,甚至莫名的带起了一丝冷意,就在此时,声音响起。
“本王一直不了解,当初沈参军为何要那般冒昧的直闯扬州其他几家为本王准备的接风宴,也实在弄不明白,为何这些年,扬州其他家族刻意拉开了和沈家之间的距离。如今一切都清楚了,原本就是为了那些东西,扬州究竟是什么人在铸造恶钱,如今一切都清晰了。”
李绚说着,从黑暗的街道上一步步的走出,看向沈余庆和沈庄的脸上充满了冷色。
“王爷今日只是一个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