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来得这般迟,客人是你邀请来的,自个儿却客人忘记了,若是如此你即刻回房,阿翁替你款待客人。”袁青柏手高抬,又放了下去,手边是漆黑的棺椁,并非是平日的扶手,面上怒容更甚。
“道仵作,我叫你来是替袁小郎君做事的,你怎么可以带着他在院子里游玩,袁府有丧,怎的如此无礼。”王玄之看似责备,实则偏袒,又拐弯抹角的表明此行来意。
道一愣了一瞬,又立即反应过来,低眉顺眼的说,“是我的不是,袁府景致宜人,一不小心拉着袁小郎君()
多看了会儿,差点儿误了正事,还请寺卿责罚。”
“罚你本月的俸禄!”道一震惊,她以眼神询问,这也是假的吧。
袁青柏尴尬在了原地,他就是像借机发泄下不满,哪里有深夜上门的客人,对方失礼在先,他无礼在后,倒也公平。
可他忘了大理寺上门真正的目的,可不是来他袁家做客。论官职,他家只有一个左司郎的掾属,论家世,更是高攀不上了。
他老脸皮厚黑,也看不出红不红,青不青的,“既然王寺卿他们如此看重于你,还不过来帮忙,等着阿翁一把老骨头动手吗。”
阿翁真的同意了,袁不屈的欣喜在触摸到棺椁之时,变得荡然无存。
双方并不是真的需要他帮忙,只是给袁青柏一个台阶下而已。
事实上,道一独自就揭开了笨重的盖子,棺椁并未封钉,她以灵力轻托起盖子,放置在一旁,不管惊呆了的祖孙,她开始查看棺椁里的人,准备来说是,死者。
那张脸前不久才见过,袁大朗畏畏缩缩的形象深入人心,可是这才过多久,今日正好立夏,不过一个春夏而已,便是阴阳两相隔。
不过一瞬,她收起这些杂七杂八的心思,仔细验看棺椁里的人,“死者男,年约二七,死亡时辰两日前,除了眉心的致命伤,身上并无其他外伤。”
“眉心的伤口是棠儿跌进池塘摔出来的伤口。”袁青柏仍旧拿出那套说服袁家上下的说辞来。
道一对他摇了摇头,“许是这场丧事来得及,你们办得也仓促,所以身上死者还有脏东西——”
“什么脏东西?”袁青柏在问,心里却犯嘀咕,这外头的人拿了钱竟然不好好办事,连他儿子的身子都不擦洗干净。
道一拿出一片极小的红色羽毛,“寺卿你说,什么样的池塘里才会有这种羽毛?莫非是长安集市里那种,专门给家禽拔毛的温水盆子?”
王玄之没懂为什么给鸡拔毛就要温水盆子,但不妨碍他推敲其他的,“袁大郎死时,你们说是前儿儿个夜里,既是起夜,必然身着寝衣,何以会沾了平日根本触碰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