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陈家为客人安排的厢房,坐东而朝西,陈父陈母则是坐西而朝东,整个宅子最尊贵的位置,而东边的位置,据白日里陈夷之所言,是两年前出事的地方。
东边一片苍茫,枯井口有一人合抱那么宽,就是这么粗的井口,盖着盖子,上面覆盖着落了一天一夜的白雪,仍旧冒着比炊烟还粗壮的白雾。
道一见状,叹了一口气。
白雾为人魂魄所保护的执念,这下面定然有一个人,可井盖周围起了密密的青苔,显然已经()
很久没打开过了,至少宅子荒废的这些年,就没打开过。
下面有人,除非井是枯井,下面一个地下通道,还能联通外界,保证里面的人生活无虞。
如此一来,揭开井盖,里面才是鲜活的人。
“希望这世道多多眷顾世人吧。”道一又叹了口气。
她将灵力运于双手,用力一震,将井盖震飞数米,重重的砸在地上。
黏糊在一起的白雪,也被溅了起来,和空中的雪混杂在一起,又飘飘然落下,重新覆盖在满是青苔的井盖上,不一会儿便掩了大半。
道一弯腰探头望进井口。
以她的目力能清楚的看见,井底清晰的映出一张人脸,那是她自己的脸。
距离井底大概一尺的位置,里面是平如镜的井水,因为井盖盖着,又深入地下,还未入结冰,故能清晰照见。
道一这才去看,一直在井边徘徊的白雾。
“让我看看你的冤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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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雾幻化成一个人的影子,恭谨的行了一个礼。
没有受到任何的排斥,道一就进到了白雾的保护圈里,也就是对方执念所在。
“今日陈二郎君生辰礼,你们说我穿哪一身过去祝贺合适呢?”铜镜里的女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身边伺候的人也笑着答道:“公主穿哪一身都好看。”
女子又含蓄的笑了,“我想给陈大———陈家一个好印象,阿耶才进了长安城,不能落人口舍。”
“是是是,公主说得是,你想为陛下分忧,才不是惦记什么陈家大郎君。”宫女的打趣,让那女子羞红了颊,但神情尚算镇定,她伸出塞过霜雪的皓腕,轻点那宫女的鼻子,“你呀,小小年纪,也不害臊。”
宫女嘿嘿笑了,“为了公主殿下的幸福,害臊是什么,婢子不懂。”
女子红晕才褪,复又爬上了双腮,眼神里更多的是期盼,她道:“时辰快到了,我们得尽快出宫,免得耽误了时辰,人家说我们轻慢了。”
精心装扮,准时抵达。
任谁也挑不出错处。
陈家的一切,照预计的在进行。
女子面上镇定谦和有礼,半分无礼也无,在镇定的外表下,她的内心狂跳,又一次近距离看到了那个银枪少年,耀眼如九天之上的日光。
她不由露出会心的笑,想要伸手轻抚狂燥的心口,却不慎打翻了桌面的一杯酒,得了陈母的关心,女子万分窘迫,还是稳住心神,道:“昨日吹了寒风,许是身子有些不适。”
陈母忙道:“不若去后院歇息一下。”
女子不想立刻离开,但是脏了的衣裙,不及时换下,更为失礼。
陈母与客人道了声抱歉,便带着女子去了后院。
所去的地方,正是东院。
女子方才感谢,便见背对着她的陈母晕倒在地。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来人———”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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