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紧一路从黄江颠簸到黔东南,中途换了好几次车,花了十几个小时,总算来到了这个自称陆小满的姑娘面前。
当吴紧推开出租屋的房门,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憔悴万分的小姑娘,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在这段时间里如同老了五六年一般。给吴紧打开门以后就她就直直地坐回了床上,连睡衣都懒得换。
床上乱七八糟的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吴紧粗略扫了一下,有没洗过的外套、裤子、睡衣,甚至还有好几条文胸和内裤,桌子上放着几个空泡面桶,墙角摆着几十个空啤酒瓶。整个房间充满了化不开的酒味。和各种各样的气味混在一块,形成了一种无法描述的、让人想呕吐的味道。
吴紧连忙打开窗户透了一口气,直到几分钟后房子里的气味才淡了很多,他拉过一个塑料凳子坐到床边,看着一头乱发,两眼充满死气的陆小满。
似乎是觉察到了吴紧眼神里的关心,又似乎是感觉到了房间里的光线和空气都好了很多。陆小满机械性地动了一下自己的双眼,看着坐在面前的吴紧,眼睛里生出了几分灵性,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去帮你热水,你先洗澡,有什么事我们等下再说。
吴紧看了一眼重归麻木的陆小满,心揪了几下,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起身去帮她烧开水。陆小满还是没有说话,就这么盯着吴紧的背影一直看,直到吴紧重新来到她的面前。
你先洗澡,我出去买点东西。
吴紧说完,也不等陆小满,打开门走了出去,来到附近的粉店,打包了两碗粉,估摸着陆小满洗澡也该差不多了,丢下手里的烟头提着往回走。
吃东西吧!
吴紧打开房门,把手里的粉递给了陆小满。陆小满又抬起失魂落魄的脸,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吴紧,即没有接过粉,也没说话。过了几分钟,她突然冲过来抱住了吴紧,低沉的抽泣声从吴紧的肩膀上传进他的耳朵里,接着慢慢变大,最后变得撕心裂肺。
吴紧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女孩子如此紧紧地抱过,他紧绷着自己的身体一动不敢动。考虑到手里的粉可能会烫到陆小满,他把自己的双手移动到了背后。就这么一直站着,像一根木头,任由陆小满的眼泪在他的衣服上肆意徜徉。
陆小满哭了足足有十几分钟,声音开始慢慢变小,最后抽了几下鼻子,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接过了吴紧手上的汤粉。
谢谢你!
她对吴紧说出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声音沙哑,如同一个很久没说话的人突然开口一般,带着迷茫和无助。吴紧看见陆小满总算开口说话,松了一口气。
吃饱再说,等下我跟你去医院。
一听说医院两个字,陆小满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睛闪过一丝害怕和愤恨,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
第二次开口的陆小满,声音已经顺滑了很多,有了一丝十七岁女孩子该有的灵性和生气。
吃完东西,吴紧帮着收拾了一下房间,把该洗的衣服收进桶里,放上洗衣粉给泡好,然后把桌子上,地上的垃圾都装好,提着垃圾跟陆小满来到了医院。
只是来到医院门口,陆小满却坚决不肯往里面走,一脸焦虑的在门口徘徊。任凭吴紧怎么拉都不肯往钱踏半步。
啊紧,我怕,我真的好怕,听她们说好疼的,还会流好多血。我怕我会死掉的。
陆小满不住的摇头,看着医院的大门就像看着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恶魔,身体时不时的颤抖一下。
没事的,你放心,这是正规医院,不会很疼的,而且安全措施也很齐全的,你放心好了。
吴紧安慰着陆小满,后者摇摇头,还是不肯走进医()
院里。
小满,你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吴紧看着惊慌失措的陆小满,打算从另一个角度劝说。
不想。
陆小满想也不想就给出了答案。
那不就得了,不想,那就只有打掉。这是你必须承担的后果。而且,生孩子远比现在更痛苦。十月怀胎的痛苦,加上生孩子的痛苦,将来抚养孩子的痛苦,和现在的一劳永逸,你选择哪一个?
陆小满听着吴紧的话,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只是她不再挣扎,跟着吴紧走进了医院。
我说你们俩这是干嘛?知不知道打胎对女孩子的身体伤害有多大?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做人流有多危险?多个一两次就可能一辈子没法怀孕了,你们就不知道注意点?
医生在一旁数落着吴紧,一脸看人渣的表情。
我的错!我的错!我以后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