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心说：“到底是一个门里的，打断骨头连着筋，不信他们一点都不顾。”家丽说妈你怎么还没觉悟呢，我都说了这家人不一样，尤其那个老大，哪有一点老大的样子。
“姐夫想单干，你不让。”
家文恨道：“还见什么面！一面我都不想见。”
“什么叫我不让，他有能力自己使去啊！”
老太太劝，“一次行了，也别老闹，留点余地好见面。”
家喜安慰，“我觉得那事也不靠谱，货多还是人多？满大街都是人，能有几个货？”
家丽说：“妈，我是土匪头子，你不成了土匪奶奶了。”又说：“哼，这世道就这样，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反正我一个下岗工人，他们是大教授，好不好，我一闹。他们顾着脸面，自然乖乖该干吗干吗。”
家欢吐苦水，“你不知道，他是要找我贷款，走关系，这违法乱纪的事我能干么？”
美心打趣，“谁不怕，你大姨从小就是个土匪头子。”
家喜哦了一声，“这倒是没听说，不过宏宇都单干，他家里出钱，给买了个后斗车。”
光明冷不防地，“他们怕大姨。”
“真有钱。”
家丽笑道：“这不是应该的么。”
“没几个钱。”家喜说，“平时拉拉货，挣多少吃多少。”
何家晚饭时间，家文来了。美心盛了稀饭，给老太太端过来。光明在家丽旁边坐着。老太太感叹，“活了这么多年，我真是没看过几个像他家这样的。”家丽补刀，“你都不知道那两口子，一点人味都没有。”家文恳切地，“多谢大姐。”
“怎么找活儿？”
小冬随口唱，“有一个姑娘，她有一点任性，她还有一点嚣张！”小年不满弟弟打趣，反攻道：“看你的书吧！考不上大学也送你去当兵！”小冬最怕当兵。可成绩一直上不来。
“国庆路十字路口趴活儿啊，都这么干。”家喜一边说，一边上衣服，“有活了，出去拉几天，我也眼不见为净。省心。”家欢又问家喜最近跟婆婆怎么样。家喜说老样子，过一天是一天，王怀敏整个都扑在孙子身上，没空管他们。
建国问：“小燕子？太闹了吧，而且没什么文化。”
家欢又提到老三。家喜说：“听到大姐说，两口子开了个澡堂子。”
小冬从屋里出来，插嘴，“他喜欢赵薇那样的。”
宝艺洗浴中心。家艺坐在收银处，欧阳宝把着门框站着。生意目前的状况是：门可罗雀。家艺分析原因，认为是天不够冷的缘故。一个老头后门探出个头，问：“热池子还烧不烧？”
“不知道。跟着感觉走。”小年说。
“先不烧。”家艺说。才几个毛人，热池子烧热了，亏不少炭钱。话音刚落，男澡堂就传来中老年男性的叫喊，“池子热点儿！老板，池子烧热点！”顾客要求，烧锅炉的老头左右为难，当然最终还是听老板的。家艺皱眉，开业不久，口碑很重要，痛下决心，烧。每天上午十点开门，开到晚上十点，家艺和欧阳算账。每天都赔钱。请工人，房租，最主要的是水钱和炭钱，不得了。
“打算找什么样的？”
“不行，必须马上盈利，得扭转。”
“没有。”
欧阳问：“是不是因为没有搓背的？”
“你小子道道还不少。”建国说，“有目标了？”
“搓背？”
“你同意我结婚，我就开始谈恋爱处对象。我处对象的目的就是结婚。”小年翻过来倒过去说。
“街里的澡堂都有搓背的。”
“你想干什么？”建国真是司令的口吻。
“谁搓？”
小年玩世不恭地，“你是这个家的司令，我充其量只是一个小兵，不得请示你嘛。”
“搓澡工啊，分成的，有搓背，推油，推盐，推奶。”
“问这个干什么？”
“你哪学的。”
“还不知道。”
欧阳笑呵呵地，“你老公多少见过一点世面。”
“跟谁结婚？”建国不淡定了。
“什么世面，不过是一些香风毒雾。”
“那我可以结婚了？”小年说。
欧阳严肃地，“还是要多宣传，回头我印几张传单，让我们家几个小屁孩去发一发。”家艺赞同。
没头没脑一句，建国正在研究地球仪，没抬头，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