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涛回头,抱歉地,“对不起啊,特殊情况,我爱人她身体有点不舒服。”
“都说说。”家丽对振民和小玲。
家欢忙说:“停一下停一下!”方涛不理解,“你干吗,客人要走。”家欢编出个理由,小声对方涛,“我尿急,你先送,别管我。”车停了,何家欢拉开车门下了车。
没人说话。
“龙湖公园。”
秋芳笑着问:“谁先说。”
方涛上车,车子即将启动。方涛问:“哥儿们,去哪?”
先发制人。还是很重要。
张秋林回来了。
小玲站出来,“我先说吧。”众人把目光调向她。“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简单说就是汤振民出轨了,被我发现了,他恼羞成怒打了我。我跟这个人过不下去,所以离婚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旅客抬起头,跟家欢来了个四目相对。两个人怔住了。几乎异口同声,“是你。”
“不是这样的。”反方振民着急。
“龙湖菜市。”
小玲要跟他吵。家丽拉住她,指了指振民,说:“你说。”
很快,一位戴着宽边礼帽,拉着行李箱的男士朝他们走来。方涛下车帮忙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拉开车门,客人进入后座。第一单生意有了。家欢转头,带着笑脸,“先生,去哪?”
振民说:“我没出轨,也没打她。”
“有生意。”家欢有点兴奋。
“捉奸在床都不算出轨什么是出轨!”
方涛一踩油门,直直朝南,开到淮南火车站。刚好一群人出站,大包小包,看样子是刚下火车的。
“那就是个朋友。”
家欢着急,出主意,“往火车站开。”
“朋友在床上做什么?笑话。”小玲唇枪舌剑。
方涛不好扫她的兴,立起空车电子牌,开始接生意。在国庆路绕了两圈,没什么人,家欢让他往胜发大厦那边开。几十年变迁,淮南的商业中心,已经逐渐从老北头的“街里”,也就是淮滨那一片,开始朝南延伸,如今龙湖路的胜发大厦和华联商厦,是淮南新崛起的商业中心。到胜发了,还是没人招手。
“只是进屋看看窗帘,她说我们家窗帘挺好看的。”
“拣日不如撞日。今个就开工!”家欢意气风发。
美心以长辈口气,“振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什么朋友,要背着小玲带回家,还是个女的。”
家欢反驳,“你没挣,不代表我没挣。”随后弹了个响指,“我涨工资了。”风卷残云。两口子吃得饱饱的。上了车,家欢又让方涛溜一圈。“回去吧。”方涛说。
“是她自己上门找我的。”
中午吃大餐,家欢请客。方涛一贯节省,对着金满楼的菜色,笑说:“还没挣钱呢,就开始花钱了。”
“那你也应该拒绝。”小玲说,“何况你还打人。”
“不过中午饭,我请。”家欢补充。
振民忽然撩起上衣、撸起袖子,前胸、脖子还有胳膊上有不少淤青、抓痕。何家人不出声。秋芳这才说:“小玲,这是不是你造成的?”
拗不过。方涛只好发动机器,车子缓缓前行,方涛一个倒车,立刻上路,又快又稳。家欢夸赞,“行啊,老司机,不过话先说好,我不给车费。”方涛抿嘴,不说话,他有时接不住家欢的俏皮。
小玲道:“我是正当防卫,抵抗暴力。”
“说了出去吃,成成又不在家,”家欢翻他白眼,“一个大老爷们,饭还没做够?走两圈。”成成在幼儿园用餐。
秋芳笑说:“你打我一下,我挠你一下,都是正常的,夫妻生活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上嘴唇偶尔还能干扰到下嘴唇,上下牙齿还打架呢。不至于就离婚那么草率,跟孩子过家家似的。要我看,没有大的矛盾,复婚。就算你们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洋洋想想,离婚,对孩子影响多大。”
“做着饭呢。”
看来秋芳的意见以撮合为主。家丽也动了几分心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能凑合,就先凑合吧。
“走两圈。”
老太太悠悠地,“回去吧回去吧,都反省反省,没什么过不去的。”小玲执拗,“奶,妈,大姐,今天不是来谈复婚的,离都离了,就算想清楚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和汤振民的矛盾,不是一般的表面的矛盾,是深层次的矛盾。”
打开车门,方涛坐进驾驶舱。家欢上车,在副驾驶。
美心深觉五女儿不着调,但也只能问:“什么矛盾?你说说。”
“试试。”家欢提议。
小玲说:“性格不和,志向不同,生活习惯不能搭配,说到底,我们有着不同的灵魂。”
方涛会意,大喘一口气。在开出租这个问题上,家欢获胜。
说得高深。上升到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