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大哥。”春华一口答应,停一下,又说,“今个陶先生好像有点不高兴。”孙黎明本就看不上克思两口子,哼一下道:“她就那样,驴脸子挂拉。”春华道:“也是可怜人。”孙黎明立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做人不厚道,老天爷也不饶。”春华想了想,说:“这老大结婚也十多年了。”孙黎明道:“想要春华家老大,可能么,人家让你掐这个尖?就算春华愿意,她男人也不会答应,生个孩子容易么,当玩的?看着吧,等家文进门,老太太更不会给她好脸,处处要强,处处没人强,这叫什么,命!这胡瞎子是死了,不然可以找他算算。”春华不再接话,告别,“回吧大哥,大康的事我一定留心。”孙黎明道:“不用太拔尖,大康条件就那样,不指望找家文那样的。”春华没再多说,走出巷子。
“什么?!”欧阳等他传道。
孙黎明对春华,嘱托地,“大康的事你就给操操心,这没娘的孩子寒蛋(土语:可怜)。”大康比卫国还大一岁,早到了适婚年龄,只是模样性格都不如卫国,老太太也为这大外孙操了几回心,都没成。孙黎明这才托春华多给长长眼。
“她喜欢武继宁身上那股劲儿。”
挨晚子(土语:傍晚)家文才走,卫国去送。春荣带着敏子先走了。春华和她死去姐姐的丈夫孙黎明站在巷子口说话。
“什么劲儿?说明白点。”
陶先生道:“春荣三个丫头,智子太小,惠子长相平平,就敏子合适。”克思道:“娘不是说要了智子她给带么。”陶先生抢白,“娘就是那么一说,你还真信,算了算了,再说吧。”
幼民比划着,一副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样子,“就是那股……就是那股……看上别人……劲儿劲儿地……自我感觉良好……自信!对,比较自信,不对,自恋!对了,自恋的劲儿!”
两个人上了公交车,并排坐在后头。陶先生又说:“你看看敏子,当初过继过来多好。”克思只好耐心解释,“敏子是老大,都懂人事了,我们抱过来也养不熟,要抱智子你又不要。”
“自恋的劲?”欧阳参不透其中三昧。
陶先生冲道:“我可住不惯。”
“对,说白了就是感觉自己特牛逼。”幼民详细解释。
克思只好拿出撒手锏,“要不我们搬回来?”
欧阳宝一下力,篮球被拍得老高,“牛逼个屁!我单手都能把他撂倒!”
陶先生在锅屋站了许久,直到散场,走出陈家的小院子,她才对克思发火。“你也是老大,怎么就这么不入你妈的眼,我嫁给你的时候有什么?”克思只能解释,说跟老小计较什么,咱们是大的,让一让。陶先生更来气,“让?这些年我们就是让的太多了,家里给过我们什么?那个大姨夫,整天拖着两个儿子横吃竖喝,便宜占尽,现在又来个活凤凰。”
幼民恨铁不成钢,“哎呀不是指这个牛逼!没法跟你说了,完全对牛弹琴。”欧阳宝也急了,“什么牛逼你说呀,对牛弹琴都出来,这有牛,肯定得有牛逼。”
家文说:“谢谢阿姨,上次你送的金钗和玉镯,我妈说还没还礼呢。”老太太忙说还什么礼,一点小东西,你妈你奶奶喜欢就行,我现在头发少,也待不了这些,你看看,还是家文头发好,这一把都攥不过来。春荣春华对看一眼,不做声。金钗玉镯是家里的“传家宝”,两个人也想过,但她娘不给,她们就没再提。没曾想如今给了家文家。陶先生更气,放下筷子,朝外走。陈老太太根本看不见,有她没她一样。
话粗语荤,幼民听得头疼,“不说了不说了。”抬腿要走。
陈老太太笑道:“你看我这,只顾着高兴了,把老理都忘了,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又抓家文的胳膊,“好孩子,什么都不会少你的,你放心,房子、家具、彩礼都有。我都准备好了。”
幼民拦着,“不行,我还得请你吃饭呢。说清楚了,咱们吃饭去。”为了这顿饭,幼民停住脚步,再想了想,说:“这么说吧,牛逼是一种感觉,高人一等的感觉,如果说何家艺跟你谈,能让她觉得自己高人一等,那你就牛逼呀!”
春华提醒,“娘,定是定下来了,总得准备准备。”
欧阳给了幼民一掌,势大力沉,幼民身子瞬间矮了半截,“高人一等才叫牛逼,就领导咱们闹革命之后,佃户比地主牛逼一样,你牛,你才能牛逼。”
卫国怕家文不高兴,对他妈,“娘——”
幼民嘿嘿一笑,“就是这意思,老兄,找感觉,找找。”
饭菜自然丰盛。陈老太太也点了点小酒,一高兴,道:“家文,要不看看哪天日子方便,你跟卫国,就正式办事,春华酒楼我去定。”
欧阳单手玩球,“对,得找找,好好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