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踏步,敬了个礼,伸出手,三个动作行云流水,“叔叔好,我是老三,我叫何家艺,我喜欢音乐、美术、舞蹈。”
“我可没这么说,”建国讲理,“理想情况是,有男有女,所谓凑成‘好’字,男的将来要当兵,女的将来学音乐。”
成功吸引了武主任的注意。
“也。”家丽抠字眼,“那就是说男孩是最好,女孩其次。”
“哦?”武主任笑笑,“会唱歌不错嘛。”
“万一我生的不是儿子呢?”家丽说自己的担忧。女儿魔咒笼罩在何家头顶上。“女儿我也喜欢。”建国当即表态。
“我会唱《红梅赞》。”家艺继续自告奋勇。
家丽立刻明白。他想要孩子了。最近几次“办事”,两个人都没采取措施,顺其自然。
“唱两句。”
建国总是考虑周全。家丽问:“怎么你就为了全人类为了国家了。”建国连忙说:“人类需要繁衍,国家需要下一代,人口的生产也很重要,所有的一切最宝贵的都是人。”
家艺立刻摆出架势,可一张嘴,嗓子就劈了。家艺连忙解释,“有点感冒。”家欢差点没笑出来。
建国说:“往大了说是为了全人类,为了国家,往小了说是为了小家,办婚礼仪式,吃喜酒,更是给别人看的。你不办,爸妈该多难受。”
“会跳‘忠’字舞么?”
电光火石。这话打到家丽心尖上。她结婚就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这个家。何家。为了父母,为了奶奶,为了一门六个姊妹。“那为了什么?”家丽故意问。
“会!”家艺响亮回答。说着要跳起来,可忠字舞是集体舞蹈,得多人配合。家文、家欢显然没有这种热情。
家丽打趣:“看不出来你还挺注意仪式。”建国劝解,“结婚,不光是为自己。”
武主任却并不在意,又说了两句便踱到一边去了。
建国笑说:“一辈子就这一次,还是摆吧。”
“你没感冒。”家欢揶揄三姐。
家丽和建国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因为总理去世进而取消喜宴受影响。他们都是理性的人。该做工作做工作,晚上下班,回到小家,尤其十号那天,家丽下厨给建国炒两个菜。就算庆祝了。家丽说要不算了,春华不便宜,大张旗鼓摆宴席没必要。
“要你管?!”家艺不是小绵羊。她对二姐老大不满。可家文究竟没做错什么。如果说有“错”,充其量只能说是“既生文,何生艺”。二姐从来轻而易举就能出风头,她何家艺却不能。现在好了,武主任都注意到她,显然是在家里商量好的。唉,也难怪,肯定是小武哥大力吹捧,有可能还十分激动,非家文不娶。才终于能够“劳师动众”,请他爸爸也借此机会来瞅瞅这未来的“准儿媳妇”。家艺透过人群默默观察武主任,他的目光就没从家文身上挪动过。可恶的家文!凭什么她永远是女主角!
“也算是,两件赶巧了。为民在那边有工作要做,夏天,南方本来雨就多,又是水电站。”
家欢凑到家艺旁边,讽刺道:“别想了,你永远都比不过二姐。”气得家艺脸绿。可到底是大姐的喜酒,不好发作,只能憋着。
“不是因为总理去世取消的?”
门口,美心看看表,嘀咕,说这刘妈秋芳怎么都没到,我还跟她说了,来早点帮帮我的忙。老太太道:“人家有人家的事,刘妈答应的事一般不会食言,应该是别的事绊住了。”
接下来是挨家挨户通知,延期。上班上学的都忙着悼念总理,一天到家,悲伤无力。这工作只好老太太承担。朱德启家、大老汤家都跑一趟。晚间,到刘妈那。老太太和刘妈又感叹一番,总理日理万机,去世是国家一大损失。末了,老太太问:“你们那个酒席延到什么时候,也没人来通知。”刘妈这才一拍脑门,说差点都忘了,主要为民回来的日子没定。
到时间了,喜酒开始。
哦,汤家撤了。大老汤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老太太和美心收拾东西进去,朱德启家的带着燕子匆忙忙赶来。燕子还是大头大脸。美心远远见了为难,转头对老太太小声嘀咕,“这个样子,怎么给她介绍。”老太太说你少说点。家喜尿急,告诉老太太。老太太忙带她去卫生间。朱德启家的走近了,给份子钱,美心收了,道谢,而后微嗔:“怎么这暂子(土语:这会子)才来?”
周总理的悼念活动定在十一日举行。十号办了婚礼显然不切实际。没那心情。悲伤。一家人紧急开会,最终决定喜宴延后。老太太出面,去春华酒楼沟通。酒楼方面表示理解,顺延十天,改在二十号举办。老太太多嘴问了一句,“楼上那家呢?照办?”春华酒楼负责人说也取消了。
朱德启家的也是个藏不住话的,连连道:“出事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