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在省道210是通往县城的必经之路,如果返回的话,其他道路的此刻状况未知不说,平时年久失修,我们这样的大型救援车根本不可能开过去。而且绕路的时间和经济成本还不如原地等待抢修。这种救命道路,不会阻碍很久的。
我心里很乱,不断安慰自己也许里面的老人是昏迷或者无法开口说话。孩子眼睛紧紧盯着救援人员扳开倒塌的墙壁和各种碎石。
我之前已经打开地图认真研究了路况,根据能得到信息尽量确定附近的状态,心里基本上否认了返回绕路的可能性。
摄像大哥和医生也加入帮忙,我问:“婆婆在哪个屋子?”孩子想了好一会儿,指向靠近东边的房子。
“不用,原地等更快能进去。”
“在那边,咱们先往那边挖!”
“黄老师,如果一时半会儿进不去灾区,咱们要不要和社里联系一下?看看赵总能不能找别的路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听到里面一声呼疼的呻吟,是老人的声音!
pm这边的摄影摄像是老记者了,两个人窝在最后面的位置上闭目养神。新闻记者是才毕业两年的男生,叫王飞,这次来的主要原因除了本身就是跑时政这条线的,还因为身强力壮,单身未婚,没有负担。他平时都是跟着自己师傅出来干活,这次也惯性什么事都问我意见。
“快,快!就是那里!”我们五个人齐上,在最前面已经半个身子进入塌陷区的摄像大哥喊:“是房梁塌了!老太太的腿被压住了,但是还有救,刚刚可能是昏迷了!得抬走房梁!”
“前面路况可能出过大问题,咱们不知道还能不能过去。不行的话只能返回绕路进去。”随行的新闻记者跟司机沟通过回来说。所有人此时都带上安全帽,媒体的领队和医疗组陆续下车勘察情况,让我们待在原地不要动。
救援队长喊:“抬不走,咱们人不够,只能扳开,里面进去一个人把老太太拽出来。”摄像大哥:“进不去,那个空隙咱们根本进不去,还得再挖一点!”
我往窗外看,这是已经接近震源,远处可以看到倒塌的农房,淹没在一片片已经接近花期末的金黄的油菜花田地中,衰败着,热烈着。
“再挖要塌了!”
车上的人都有些躁动。
“我去!”我说,这里面除了小孩子就是我的身材最小了,应该能钻进去的,“你们在外面压房梁,千斤顶给我,先把老人从房梁下面挪出来。”
随着车子行进得越来越久,我心里的那一丝勉强被压制的不安慢慢地无法禁锢,蔓延在整个胸腔。等到车子突然停住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捏着手机的手指的僵硬了,手机背面一阵发烫。
“不行!突然有人说话。
这附近离庄远失联的地方越来越近了,可是我多次联系当地的同事和救援队,还有营地那边,还是消息全无。
我整个人愣住,转头去看。
下意识摸摸手机,就打给庄远,但始终是关机的提示音。
风尘仆仆的,登山服已经沾满灰尘和泥污的人,脸上仍旧是他惯常的表情,温和但是没有温度。庄远的头上包裹着纱布,手里拎着一只救援铲,正站在院落的门口!
山路非常崎岖,路况也不好,我强迫自己放空头脑,尽快休息一会儿,可是根本睡不踏实,几乎每次都是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