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们一起离开的关超脚步踢踏着,有些踉跄,可却也没有停下。
被我妈带走之前,我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是亦菲和明雨的妈妈搀扶关超的母亲起来。女人的妆花了,头发散了,遮挡了本来好看的脸。她似乎叫了一声关超的名字,却没有发出声音。
一个月后,关超和我们一起参加了中考,没有去深圳—这其实在意料之中。可没想到的是,估分之后报志愿的时候,关超和我们一样,全部志愿都报了九中。
可那些脆弱和破碎,小孩子本不该经历和见识。后来发生什么我不得而知。
按照他的成绩,这样报志愿意味着,除非能争取到一个自费名额,否则只可能落榜。交志愿表的那天是年级的毕业篮球赛。
关超妈妈的样子,颠覆了从前我曾以为的家长应该有的样子—一点也不懂事,一点也不强大,一点也不好看,一点也不大人——仿佛无依无靠的小孩子不是关超,而是她。
从钱老师办公室出来,关超走向坐在篮球架下的我们,嘴角咧一咧,又是那个笑嘻嘻的样子。他把篮球扔给蒋翼:“蒋大爷解禁了吧?”
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过那样无助到凄厉的哭声,更别说这样的哭声来自一个大人、一个妈妈。
“跟活过来了一样。”蒋翼接过球,转身上篮进球。
关超妈妈终于痛哭出声。
亦菲问在她身边坐下来的关超:“你这么报志愿行么?”
只是这一句话。
“他说行。”“他”肯定指的是关超爸爸,“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他要是搞得定名额,又乐意花钱,我管那么多呢。”
“你们离婚的时候,我以为,你会带我走的——后来等了好几年,你也没回来。”关超不是责怪,只是真的想不明白,“他现在,都不太打我了——”
说这话时,关超爸爸正从办公室里出来,很少见的清醒样子,却显得莫名苍老。他向操场的方向张望,关超转过身没理会,半晌,中年人也就走了。
关超表情似乎也有些疑惑,他看着母亲,慢吞吞又问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我——”
亦菲问:“你妈妈回深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