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下去,吃饭的吃完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做饭的吃完窝在厕所出不来。
顾柏舟坐在沙发上,右脚踩在地上,左脚压在右腿的大腿下面,曲起的腿上放着稍有些旧了的笔记本。
他微微低着头,衬衫贴着背脊,勾勒出漂亮的蝴蝶骨。
指尖在键盘上轻点,时不时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一眼外卖配送的距离。
[距您873米,预计5分钟内送达]
他放下手机,抬手揉了揉眉心,心中泛起了些悔意。
说实话,陈序做的那一顿饭如果排除掉放多了的盐、没分清的生抽老抽、躲在鸡蛋里的蛋壳、少油粘锅的糊糊以外,真的并不算很难吃。
但他忘记了,陈序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配比这么乱七八糟的食物,难免会肠胃不适。
早知道还是该听陈序的,吃麦当劳得了,起码不会让他这么难受。
厨房里响起热水壶烧开的声音,他放下电脑走了过去,从橱柜里拿了专属于陈序的那个玻璃杯接了一杯水,端出来放在茶几上晾着。
手机沙发上震动,顾柏舟瞥了一眼来电备注,起身开了门。
外卖员将装着药的纸袋递给他,顾柏舟点头道了个谢后,关上了门,落锁。
卫生间的门被敲响,苦着张脸的陈序两手托着下巴下意识地朝声源处望了过去。
磨砂的玻璃门外是顾柏舟的身影。
“嗯?”陈序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给你买了药,等会出来把药吃了。”顾柏舟的声音很温和,“或者你还要吃点别的吗,我给你做一点。”
“小顾同志,我求你别在我上厕所的时候跟我提吃饭。”陈序好笑道。
顾柏舟闷笑了一声,点头应了好,回到了沙发上。
没一会儿,陈序揉着小腹走到了他的身边坐下,湿漉漉的两只手捧起了桌上那杯热水。
“等会再喝,刚烧开没多久,烫的。”顾柏舟看着他道。
陈序“嗯”了一声,蹬掉了拖鞋,赤/裸的双脚踩在了沙发边沿,玻璃杯垫在膝盖上,他专注且仔细地小口小口吹着杯口泛出的热气,指甲时不时抠两下手背。
“舟舟,你是不是背着我把你的抗性点满了?”热气熏着陈序的脸颊,泛着些红,眼睛里也带着些水润,“怎么你一点事儿都没有?”
“……体质这个东西本身就因人而异。”顾柏舟偏头看他, “好点没?”
陈序叹了口气,玻璃杯里的热水随着他的动作泛起了一层涟漪:“不知道,反正我下次再也不做饭了。”
“那就不做了。”顾柏舟点头,“本来也没想过让你做饭,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在厨房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你还说呢,你昨晚不回房间睡觉,今天一天又只问了我中午吃没吃饭,我多慌啊我,我还以为你气得不行,都已经脑补出来你把我扫地出门让我滚回家自己住了。”陈序瘪着嘴看他,虽然明知道自己只是在夸大其词,他根本没这么想过,但说着说着还真给自己说委屈了。
抖着肩膀吸了一下鼻子,他抬起还湿着的右手搭在了顾柏舟的胳膊上:“你看,我还被油溅到了,手都红了。”
白色的衬衣被打湿,被玻璃杯焐热的手隔着一层湿润的布料贴在他的胳膊上。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但还是准备道歉的顾柏舟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陈序突然将脑袋凑到了他的面前,以一个奇行种的姿势。
顾柏舟:?
陈序放下热水,抬手在自己的裤腿上擦干了水渍后,赤着脚踩着地板快步走进了卧室。
“穿鞋啊你——”顾柏舟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陈序“嗯嗯”了两声,但还是赤着脚跑了回来,手上多了一个他来时背着的包。
“你这习惯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这里不是家里,没有地暖啊陈序。”顾柏舟有些头疼地开口。
“嗐,又没多远。”陈序摆了摆手没当回事,他拉开背包拉链,伸手在包里掏来掏去。
直到掏出两个精致的领带盒后他才把书包放在地上。
“上次跟我妈还有清姨逛街的时候清姨给咱俩买的。”陈序说,“塞包里直接被我忘记了。”
边说着边半跪在顾柏舟的身侧,拿起一条绕上了顾柏舟的脖子。
灰色黑细条纹的领带,好看也百搭。
陈序打领带的动作稍有些生疏,曲起的指关节时不时碰上顾柏舟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