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他上了车,里面竟然还坐了一个人。
“下午好呀,父亲。”赫蕾卡正涂完指甲,鲜红的甲片泛着刺眼的光,与她今天的唇色很般配。
霍德华上车的脚步顿住,“你怎么会在这里?”
“您一个人离开去那么远的地方,女儿放心不下,怎么说都要给您找个伴一起过去呀。”说着,赫蕾卡将手放到旁边的箱子上。
她拉开拉链,猛地提出里面的东西,吓得霍德华往后一缩。
那是一个女人的头颅,她双眼紧闭,嘴巴被缝了起来,赤-裸的身体则被折叠放在了箱子里,露在外面的皮肤泛着诡异的冷光,不像是正常人的皮肤,有种硅胶的质感。
“你!”看清女人的面容后,霍德华紧缩的瞳孔中溢出了愤怒,“这是怎么回事,洛林不是在……”
赫蕾卡打断道:“在遥南城陪弗洛卡散心对吧,您连您自己都护不住,又哪儿来的本事护住她们呢。”
赫蕾卡异常享受霍德华扭曲的面孔,继续火上浇油,“不过您的那位小儿子倒是跑得快,我们刚赶到港口,他就乘着私人航船跑了,您放心,我们找到他后,会送他去陪您的,至于弗洛卡,我们也为她找到了一处好归宿,波德会好好善待她的。”
“你,赫蕾卡……”霍德华双眼发懵,扶着车门,才没有跌下去,他指着面前这个如同恶鬼的女人,不敢相信这样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女儿,咬着牙说:“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你,洛林和弗洛卡也没有伤害过你,就算你因为你母亲的死记恨我,也不至于把事情做这么绝!”
“从未亏待过我?”赫蕾卡愣了一秒,而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了起来,“您的不亏待我,就是让我嫁给一个死了妻子的男人当后母吗?”
她“啪”地一声松开手,洛林的脑袋掉回箱子里,霍德华的眼珠子跟着颤了一下。
“您可真爱她。”赫蕾卡语气嘲讽,“母亲在的时候,您情妇不断,害她劳欲过度早早去世,现在玩起深情这套,自己都不觉得好笑吗。”
霍德华此生最厌恶的就是赫蕾卡的母亲“琳娜”,光是想起那个名字就觉得恶心,“她是坏事做多咎由自取,与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和您没有关系,您连您身份都不愿意告诉那些女人,最后还要母亲去收拾残局,怎么就成她的错了,您要是真在意您的脸面,就不该干那么多龌龊事。”赫蕾卡瞪着眼睛说完这段话,而后又觉得有损形象,深呼吸坐回沙发上。
“不过再怎么说,您都是我的父亲,既然您这么喜欢这个女人,那我把她制成人偶,不就能永远陪着您了,多好。”
“你!”
“反正她已经变不回来了,您要是不想要,那我就把她拿走了。”
赫蕾卡杀人诛心,“她现在的触感不比活着差,要是放到黑市上,应该会有不少人抢着要吧。”说完轻笑了一声,起身拎着箱子,准备离开。
霍德华见状,立刻跑了进来,从她手上抢走箱子,怜爱地看着里面死去已久的女人。
这副神情的模样令赫蕾卡感到厌恶,她边摇头,边叹气道,“您何时这样看过我和哥哥呀,父亲,我舍弃了最宝贵的东西,来维护您的脸面和家族的荣耀,为家族鞠躬尽瘁,葬送上了一辈子的幸福,却换来弃子的命运,这对我可真是太不公平了。”
闻言,霍德华抬起了头,父女二人的视线碰撞到一起,蓝绿色的眸子里透出的冷血与狠厉仿佛复制粘贴一般,找不出一点差别。
他们才是亲生的一家人,洛琳的两个孩子与赫蕾卡和卡洛相比,太过纯良。也因为这些相似的特性,霍德华才会防备他们,他手中的权利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哪怕是他的孩子。
但正是如此,他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毒蛇与毒蛇生下的孩子一定是毒蛇,那根植在骨血中、寄托血缘纽带、传递给下一代的劣性与道德观一旦被激活,是不可能被防住的。
霍德华早该想到,但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一切,试图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狡辩:“当初与白家的婚事是你自己答应的,我从来没有逼过你,也给了你其他选择,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有怨气,也该冲着我发泄,弗洛卡当时只见过你一面,她是无辜的,你何以要用她来泄愤。”
“无辜?咱们家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无辜的。”赫蕾卡眯起眼,活像只咬住人不放的毒蛇,“我十八岁的时候被您带出去交换资源,辗转在酒桌宴席之间,她十八岁的时候像公主一样,享受着我所没有的生活,连出去摘花都要您亲自打伞,您说我怎么能对她没有怨气呢。”
“世间险恶都被我见识过了,怎么也该轮到她了。”赫蕾卡微笑着直起腰身,她今天穿的比平常保守许多,宽松的黑色长裙也不似以往那么妖艳,反倒有种说不出的肃穆感,仿佛在出席一场葬礼。
“您以前总对我说,雷纳家的姓氏没那么好承受,为了家族的荣誉,有时候必须舍弃小我,现在轮到弗洛卡了,她享受了家族多少优待,就必须付出多少代价。”
“父亲您等着吧,弗洛卡死后,我也会将她制成人偶,送去一起陪您,让您们一家四口团聚,一个都不会落下。”
说完,赫蕾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下车后,选了两个信得过的保镖,让他们亲自护送霍德华离开北极星。
第二天,卡特.雷纳成为雷纳家族新家主的新闻传遍了整个星际。
无论是从霍德华自愿签署请辞书的状态,还是家族内部对卡特的评价,都能看出他是雷纳家族众望所归的继承人,但他是否能将整个家族带往更高的地方,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