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想说的话,不妨直说吧。毕竟是从太宰君的口中说出来的话,那就具有绝对参考性。我正是因为相信太宰你智慧过人的头脑,才会无比放心的将干部之职交给你的。”
“安吾是间谍,这是您一早就知道的吧。”太宰治说。
森鸥外不置可否。
“在您早就知道安吾是异能特务科的间谍的前提,安排了他前往mimic作间谍。其次又将织田作搅入这趟浑水之中,授予他银之神谕。”
“打从一开始我就感到困惑, mimic为什么会盯上港。黑,要论因他们伤透脑筋的应该是政府名下的异能特务科才对。但是mimic却在来到横滨之后只针对港。黑进行一系列举动。”
“原本我以为是异能特务科搞得鬼。但事实上这是首领你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吧。”
森鸥外在一瞬间表情微微惊讶,他用手指抵住下巴,思考了一番,其实这一切能够被太宰治猜出来并不奇怪,因为太宰治有这个头脑,但是这段跳跃性的结论,就稍微有点令人匪夷所思了。
片刻之后,森鸥外说道:“嗯,能够得到太宰君这么高的评价令人稍微有些苦恼呐。”
明明说着感到苦恼之类的言辞,嘴角却微微抿着笑了起来。
“如何解决mimic这个麻烦。您是打算将织田作推出去,用他来换取横滨的安宁。”说到这里,太宰治的脸色微微有点难看。
“但是至今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把危险主动引进横滨,然后给组织招揽麻烦,这可不是森鸥外一贯的作风。
森鸥外从抽屉抽出一份信件,他说道:“再过几天,我将会和异能特务科的人进行一次秘密见面。”
“说起来,敌人的头目也是个很有趣的人,似乎在追寻死亡这个大体方向上和太宰君很相似呢?”
太宰治沉默住了。原来如此。
他的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 “——所以,一则是为了异能开业许可证,二则。”
森鸥外微笑着听他说。
难怪……折木时的家附近会埋伏着那么多mimic的士兵。
太宰治摸了摸手背上包扎后新旧交横的伤口,似乎还隐隐作痛。
他的语气充满理智分析道:“这一切都如同您的计划那样子进行着。不仅如此您还找上mimic的首领进行谈判,这或许是当中的意外之喜,对方对织田作的执着出乎了您的想象。于是您就以借刀杀人的条件,让对方的士兵去埋伏折木。”
“织田作又是折木的部下,至于你和mimic的首领谈判,筹码……”
说到这里太宰治像是意识到什么,猛然转过身,那么……
取走折木时的性命为前提。筹码就是织田作的软肋。
这就是为什么织田作哪怕违背自己的原则,也要找mimic的敌人决一死战的原因。
子弹上枪膛的声音。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涌了进来,用枪口对着太宰治,身后则是森鸥外淡淡的声音, “这一切都是为了组织。难道有什么错吗?太宰君。”
“织田君只是个黑手党底层人员,生死根本无足轻重。”
“至于折木君,那可是老首领的儿子,留下他只会滋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和威胁,迟早要除掉的存在。”
“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对我下手了?”
太宰治冷着眼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森鸥外带着不明真意的微笑, “太宰君可是我的得力干部,我怎么会……”
“您会。”,太宰治打断了森鸥外的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仿佛能够透过皮囊彻底贯穿人体直达灵魂一般锐利,通透到可怕的视线。
“毕竟——”
“您内心一直在不安,在畏惧我的存在。”
“担心暗杀先代首领的事情会不会被泄密,担心你的首领之位是否会被我替换掉,就像当年我看着你替换掉先代首领一样。——不是吗?”
森鸥外微微睁大眼睛,感受到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一下,内心莫名涌起的惊悚感。
“…太宰……”森鸥外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别忘了,我们是利益共合体。只有杀掉折木时,才算是给我们当年的计划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这话一出,太宰治暂且用阴沉的视线盯着森鸥外,然后轻蔑的嗤一声。
太宰治背过身,十几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着他的脑袋,而他眼皮也不抬一下,声音比冰块还要冷, “不要阻扰我。”
“以及时,我是不会杀死他的,同样的我也不会让你对他下手。”
太宰治走掉了。
森鸥外一脸惊愣的呆在原地一会儿。他半天才晃过神来,伸手摸了摸后脑勺,还是保持着瞪着眼睛的模样。
直到办公室里的另一边发出砰的一声响。不远处的金发幼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本来她垫着小板凳,伸长双手去取墙壁上面的画,结果没够着就摔了。爱丽丝拍了拍裙子,毫不知痛觉的站了起来。
耳边突然传来叫唤声,爱丽丝皱着眉头瞥了一眼森林太郎。
“爱丽丝酱qaq你说太宰君怎么也会被人策反了啊!”
“鬼知道啊,可能是觉得给笨蛋林太郎打工太无聊,年纪大了没有魅力,像阿时那样子的美人大哥哥——喂,不要用像怨妇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恶心死了!”
爱丽丝瞪了一眼森鸥外,甩头就不搭理他了。
“爱丽丝酱——”森鸥外委屈巴巴的叫唤她。
爱丽丝懒得搭理他,埋头在空白的画上涂鸦。用手掌擦掉画错的地方,导致越擦越脏,爱丽丝丢掉画,从地上爬起来,去把小板凳搬到这边来。——小手都快要勾到橡皮的时候,传来男人苦恼的嚎叫声。
手肘撞到了桌子上的水杯,杯子里的水直接哗啦倒在了画上。
爱丽丝恼怒的瞪向那个突然发声吓她一跳的男人, “笨蛋林太郎!看你干的好事!”
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了那幅画上,惊奇的是,原本空白的画浸过水之后,露出了原本的绘画模样。
森鸥外看清了画上的内容时,脸色大变。
爱丽丝拎了起来抖了抖上面的水,里面画的赫然是他暗杀老首领的那一夜。
如何用手术刀切开老首领的喉咽,年轻森鸥外的微笑,以昏暗为主色调的卧室,灰黄的灯光下他的脸庞沾满了他人的鲜血,笑容看上去透着一股冰冷的渗人气息。
而作为这场盛大的杀人宴会的唯一观众——太宰治只身隐没在黑暗之中,灯火摇曳,鸢色的眸子晦暗不明。
这幅画清晰到每一个细节都用炭笔勾勒了出来,仿佛创作者就出现过在现场,用死气沉沉的眼神注视着他们的暗杀行动。
森鸥外感受到内心涌起的一股惊悚感。
爱丽丝用迟疑的语气说道:“这幅画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折木,他送给我的。”
森鸥外的心中仿佛敲起了警钟。有什么东西正在脑中飞速运转着,结合着刚才感到的怪异之处,太宰治为什么如此精准犀利的推算出他的计划,以及,原来折木那孩子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真相。
仿佛提前知道了爱丽丝会来,早早就等在了那里。
他那天在等人,等的人就是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