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跑车的车窗上升,隔断了两人间的通话,两辆跑车转向,往出口处开去。
在电话挂断的同时,谢无宴收了手机,也准备往外走。
陆羁放下没打通的手机,皱眉看去。
徐尧正在问那两辆车怎么停了,张闻和他们解释:“于隐说他们要出去比一比,很近,也很安全。”
张闻也想拒绝,毕竟这几位嘉宾都是重量级人物,可最主要的是,于隐拿赞助合同当借口,张闻没办法拒绝,去山道上飙车的画面也不能录制,导向不好,那就干脆纵容一下赞助商,大家休息一会儿喝个下午茶,他们就回来了。
综艺嘛,总有突发剧情,他们又没剧本。
“安全?下雨天的,怎么想都不会安全吧?”徐尧说,“附近有哪里能比的地方?野外?”
他正说着,忽地瞥见谢无宴走下台阶的样子,徐尧忙问:“你去哪里?”
谢无宴骨骼分明的手有力地握着伞柄,黑色的伞衬得他皮肤更白,这样对比鲜明的颜色让他显得更加清冷,男人的大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只露出冷峻的下颚。
谢无宴一开始没回答,直到张闻也问了一遍,他才开口。
谢无宴说:“我去看看。”
去看什么?林砚那边?
徐尧忙道:“你知道他们去哪里?我也要去看看。”
他这么一动,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张闻一看,那也行,干脆安排几辆车一起跟上去得了,就当是看个飙车比赛。
张闻边去安排,边想给于隐打个电话,让他们晚点开始,但电话打通了半晌,都没人接听。
*
黑色的兰博基尼里,被随意扔在副驾驶的手机又多了一个未接来电,但坐在驾驶座上的于隐却无暇顾及这些。
他正被巨大的加速度死死按在座椅上。
他们已经上了山。
这山道以长距离下坡和s型弯道闻名,跑起来也的确是难度高,前方的道路蜿蜒曲折,犹如一条巨大的长蛇,道路两侧都是树木丛,这儿的树枝很低,如鬼影婆娑般在招手。
乌云在天边累积,雨滴毫不留情地打在树木从上,看起来更是像恐怖片里的场景。
但开车的两位都并不在意。
他们谁都没有提前来过这个地方,只在上山开始之前走了一遍,哪怕是林砚都开的不算快。
青年此时的情绪完全被调动了起来,他试图在脑内还原上来时的山道地图,经过这段漫长的下坡路,接下来在不足十米处会有一个陡峭的s弯——
一片湿透的落叶飘了下来,正好落在了车盖前,又很快被风吹落了下去。
在进弯道的时候,林砚控制住力道微踩刹车,红色跑车在入弯的瞬间被拉起手刹,锁死后轮,整个车身横向滑动,朝着弯道外侧滑出。
后车的车灯照在青年的睫毛上,在眼睑处落下一片倒影,根根分明。
于隐咬紧了牙关,他呼吸急促,他减速的速度要比前面的红色快上一些,他心里的情绪很复杂,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能长成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在这种事情上那么疯——
对,疯狂。
这是于隐找到最适合林砚的词汇。
他不怕死吗?
这可是第一次来这边的山道啊——
于隐虽然爱玩,也喜欢找刺激,但他可不想死,他家里那么多财产还没挥霍完呢。
但林砚却不是这样,他就像对自己的记忆和判断很自信,入弯的时候减速也很弯,恨不得全速过弯似的,这让于隐根本找不到超车的机会。
窗外的景色在后退,令人眼花缭乱,雨水敲打在车窗上,又被雨刷拂去。
如果于隐没记错的话,过了这个s弯,在那株特别高大的松树边前,还有连接的两个弯道。
但于隐对自己的记忆不是特别的有自信。
要不要控一下车速?
比起于隐的纠结,前方的红色跑车却没有丝毫犹豫,那辆火焰一般的跑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但过弯的时候似乎因为冰冷的雨水加冰打滑了下,车头狠狠地蹭到了一边的栏杆,头顶的一截树枝狠狠地砸了下来,砸破了副驾驶位的车窗玻璃。
卧槽!真撞了!
于隐的慢反而成为了他安全的保障,黑色的兰博基尼绕过红色超跑,完成了超车。
要不要去看一下……?不会有事吧?
于隐通过后视镜观察,正想着,却见一抹夺目的红色再次出现在了后视镜上,并且距离他越来越近。
在下一个s弯,红车依然没有减速,但这一次没有结冰的困扰,他完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飘移,重新拿回了第一的位置。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于隐看见驾驶位上的青年沉静的侧脸,他的神色很安静,只有一闪而逝的锋利眼神透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这一次,红色跑车甩开了后面的黑色兰博。
于隐再试图跟上去,却再也追不到那辆红色超跑的尾巴。
林砚远远地将于隐甩在身后,在即将下山的时候,他放缓了车速。
虽然因为路况的恶劣,发生了一点意外,但好在这是冬日,他穿得多。
尽管脖颈处传来细微的疼痛,也许是破碎的玻璃擦过了肌肤,但由于此时难得的激动,林砚没有去管。
至于车损,他现在账户里的钱够赔这辆车的。
这一段是下山的必经之路,上山前两人约好的终点也早已超过,这一段路很安全,因此林砚准备直接开回车场再说。
雨越来越大了。
原本还算是毛毛细雨,这会儿雨幕已经几乎要将天边淹没。
林砚弯了弯唇角,漫不经心地往前开。
突兀的,就在红色跑车经过某个树桩的时候,整辆车都蓦然间抖动了片刻,好似碾过了一个什么东西,随机一个黑色的物体重重地从一旁高大的树木上跌落,恰好跌在了车前。
林砚心中一跳,下意识踩下急刹。
车灯是这雨中唯一的光亮,林砚蹙起眉头,他打起双闪,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明亮的车灯照亮了前方的画面,青年走得近了才看清,那是一具假人,等身大,但却是硅胶制作,身上绑了个绳子,这绳子从树上垂落,再后面刚刚被车轮碾过。
这假人手中死死握着一张纸条,林砚半蹲下来,从它的掌心抽出了纸条。
纸条被雨淋的半湿,但隐隐能够看出上面写着的字。
有人用歪歪扭扭的笔迹在上面写道:“不要和他们在一起,退出综艺,不要和他们在一起!”
这字迹跟上一次在他家门口捡到的纸条一模一样。
雨水落在青年的头发与衣服上,那头柔软的发丝贴紧了青年的脸颊。
飒飒风声混合着雨声,遮盖了其他多余的声响。
林砚弯下腰,检查了一下其他路况,这一看之下令他心中立即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一片区域都被洒下了钉子,除了钉子之外,还有一块金属牌。
金属牌上的绳子与树上假人的绳子相连,换句话说,只要有车从这边路过,车轮将绳子压了下去,这假人就会掉下来,砸在车前。
林砚正准备立即上车,忽地身后传来了动静,他下意识侧身想躲过,但嘈杂的雨水遮盖了来人的脚步声,直到这人近身才弄出些许声响,他躲闪不及。
冰凉的触感抵在青年的颈边。
林砚对这种尖锐的金属很熟悉,这是一把刀。
一把锋利而冰冷的刀,刀刃朝内,只需要稍微用力,就能割破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