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 李广妮叫了林仙鹤去自己房间,林仙鹤以为是因为郝家梅的事情,谁料却不是?, 甚至没有提及这事儿。
“你爸爸搬去临河市后,回来的时间更少了。以前他有事还和你二叔说,你二叔就会跟我说, 现在他连你二叔都不说了, 我更?是?两眼一抹黑, 啥都不知道。”
李广妮身体依旧硬朗,每天带着?高凤英一起,上下楼的打扫卫生,一刻都闲不住, 年轻时受的累大, 年纪大些就显得尤为苍老, 不过这些年营养跟上了,身体调养得不错, 人得很精神?,就是?眉宇之?间透着?浓浓的担忧。
“听说他又弄了好几座矿,我这心里头一直就不踏实, 你说, 现在的生活就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他还折腾什么?听说又背了不少银行?贷款。一不小心, 再把老底折出去!就是?赚了钱,人这一辈子?啊,赚钱都是?有定数的, 要那么多钱干嘛?咱们就是祖辈的穷命,你来了咱家, 才带了财运,也是用他没儿子来换的,要是?再有钱些,得用什么换啊!”
李广妮深深地担忧着?。
林仙鹤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李广妮,她问:“马仙姑怎么说?”
这么大的事儿,李广妮岂能不找马仙姑唠一唠?但马仙姑供奉的仙家娘娘也不是?万能的,也不是?什么事儿都知道,她无法?给自己确定、肯定的答复,这才是?让李广妮最忐忑的原因。
“马仙姑说,事情总是?有好有坏的,有可能是?坏事变好事,也有可能好事变坏事,她说让你爸,修桥补路,做好事,积功德,戒骄戒躁,切勿得意,需得保持本?心,这样下去,就能坏事变好事。”
虽然?觉得马仙姑说的话是?大哲理,也交代给了林家富,可李广妮却觉听了和没听差不多。要是?马仙姑说的是?类似于早晚几炷香,一年捐多少钱之?类的建议,还好完成,戒骄戒躁,保持本?心,这样没有办法?量化,过于虚无泛泛,太难衡量了。
“奶,我倒是?觉得我爸现在好多了,比以前更?稳沉了。”
这是?林仙鹤听完李广妮的话语后,忽然?意识到的,一年之?前,林家富那个醉生梦死、及时行?乐、一掷千金的状态还历历在目,正是?因为看到他那个时候的样子?,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好,觉得他早晚会败光产业,才想用各种借口从他手里扣钱,帮他攒起来,留条后路。
可是?这次再见?的林家富,却让她看到的是?另一面。
事业上谋求着?更?大的发展,成立起一家集团公司来,虽然?那些中层以上员工大多都是?学历较低的大老粗,但每个人都对林家富很尊重,很忠诚。
跟他聊天的时候,也不再聊谁谁谁又?买了新车,谁谁谁买了私人飞机,谁谁谁家里头多么富丽堂皇,谁谁谁雇佣了一名洋人当秘书,谁家女儿攀上了高枝等?等?。
最直观一点的,就是?他的穿着?,不再是?什么贵穿什么,戴只劳力士的金表,要时时刻刻露出来,力求让每个人都看见?,就连钢笔,都要买不实用的金笔,时时刻刻彰显着?老子?有钱。
这么一想,林家富的变化还真大。
虽然?不知道他的这一系列的变化是?因为什么,但无疑是?向好的。
林仙鹤安慰了一会儿李广妮,说些让她放宽心,自己保养好身体,儿孙自有儿孙福之?类的话,说:“我觉得他比以前好多了,花钱也没那么大手大脚的了。”
李广妮却并没有被安慰到,说:“我生的我知道,他现在不嘚瑟是?因为手里头没钱,嘚瑟不起来了,等?他又?有钱了,你看着?吧,比以前还猖狂。”
这……林仙鹤好似不能否认,知子?莫若母,还是?李广妮对他了解得最深。
李广妮叹口气,说:“我也知道,他这人,谁劝都没用,唉!”
她现在不担心有人从林家富那里抠钱了,可是?又?有了新的,更?大的烦恼,这心里头一刻也不能踏实。
林仙鹤倒是?不以为然?,反正她准备继续帮林家富存钱,就是?将来林家富真把家底败光了,也能舒舒服服养老,再说了,事情还没有发生,就提前担心,岂不是?杞人忧天,自寻烦恼?
就像是?李广妮了解林家富有钱就会嘚瑟一样,她这人也是?,心里头必须有点担心、操心的事儿,这是?天生的,劝说不了,改不掉的性?格。
所以林仙鹤也没打算再劝她,改说起林一鸣的事情。
果然?,李广妮立时眼睛一亮,脸上的担忧之?色褪去,变成欣慰。
李广妮对林仙鹤的感情很复杂,带着?浓浓的敬畏、距离之?感,对小孙子?林一鸣就纯粹了许多,从小在她身边长大,乖巧听话,一直是?她的骄傲。
林一鸣去燕市这几个月,李广妮和高凤英天天在家里念叨他,每每跟他通电话,林一鸣在电话里头说的事情,都够两人砸摸许久的,相对于会赚钱的林家富,会学习的林一鸣同样是?她的心头宝。
从李广妮房间出来,林家凤和郝建国一家人还在,林家凤帮着?高凤英收拾碗筷,郝建国见?林仙鹤出来,装模作样地帮着?擦了桌子?,而后就被林家贵叫去打扑克。
叫了半天,只有郝建国、郝家栋表示要玩,加上他自己正好三人,可以炸金花,只是?林家富不玩,他有些失望,正想着?玩带钱的,好从大哥那里弄点零花钱呢。
林仙鹤正准备上楼,林家富也跟上来,说:“昨天睡得太晚,很困,我得眯一会儿。”
林仙鹤点点头,没言语。
到了二楼,林家富问:“没生气吧?”
林仙鹤不解反问:“我什么什么气?”
林家富:“没生气就好,我家女娃娃,就是?大度。那个郝家梅,我刚刚说了她两句,小姑娘脸上挂不住,走了。她要是?再找你,你就推到我身上。”
实际上,林仙鹤不在的时候,郝家梅单独来找了林家富,还是?表明自己是?为了林仙鹤考虑,到燕市去给她做个伴儿。
这点小女孩子?家浅显的心思,林家富岂能看不懂,就是?向往外面的花花世?界了呗,这本?来也无可厚非,现在的大趋势就是?农村人往城市跑,小城市的人往大城市里头跑,林家富也觉没什么,都是?自己家亲戚,能帮的就帮,可问题就在于,林仙鹤这个当事人不愿意啊。
林仙鹤是?什么脾气他可太清楚了,这一年来,他跟女儿的关系改善了不少,他很欣慰,也很珍惜,可不愿意为着?这个外甥女得罪她。再说,他也没有自信自己发话了,林仙鹤就能听话,与其到时候自取其辱,还不如熄了心思。
所以,林家富不光没能如郝家梅所愿,帮她撑腰做主,逼迫林仙鹤同意,反而被他教训了一通,说什么,要自己争气,自己上进,还拿林仙鹤给她举例,说她当初去燕市的时候,全然?没沾家里的一点光,全靠她自己,自己找工作养活自己,还能见?义勇为上报纸云云。
一番话听得郝家梅又?气又?妒,心说,这话亏不亏心?要不是?你这个有钱爸爸给的钱,她能在燕市买房子?,住得舒舒服服的,还有闲心去见?义勇为吗?当谁不知道呢!
他们并不知道林仙鹤已经把吉祥路8号的那栋楼买下来的,在燕市买房的事儿,也是?猜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