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徐司主是对我表示欢迎的意思?。”她恍然般莞尔一笑,明明没说什么,却叫徐箜怀神色更冷硬了。
她收回了灵力。
舰船底部那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断裂声?戛然而止,摇摇欲坠的甲板勉强撑住了当前的分量,惶恐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停歇,只剩下滔滔的风浪声?在船底之下奔涌,在极静而压抑的气氛里更添惶恐。
徐箜怀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这一船修士的忍耐已到了极致。
他?紧紧抿唇,以极度冰冷的眼?神瞥了曲砚浓一眼?,按下心底淡淡的遗憾和不甘,微微抬起手。
若不是这一抬手,其他?人还?没发现,徐箜怀的掌心里画着一道莫测变换的符箓,随时随地变化,直到他?的手停在半空中,那道符箓也?固定下来,变成一枚能?催动阵法的引阵符。
舰船上的阵法终于重新亮了起来,冥冥中和引阵符相呼应,一道耀眼?的银光从舰船照向几里外的青穹屏障,在目力所及的极限处形成一道小小的符箓投影。
青穹屏障盈盈地亮起清光,无数道繁复玄妙的符文在遥远的屏障上流转变化,最终形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新阵,和船上的阵法相呼应,几乎就在瞬息之间?,白光涌动,汇成了一条长长的甬道,直接连接起舰船和屏障。
在一船修士轻微的惊呼声?里,银脊舰船猛然向上一扬,冲进甬道中,转瞬就在耀眼?的白光中急速前进。
不到两个呼吸,舰船沐浴在白光汪洋下,终于穿越了青穹屏障,一跃而出,撞进满眼?天?光。
在船客纷纷扰扰的喧嚷下,船客们人挤人,一边被人推着后背,一边也?迫不及待地推攘着前面?的人,探头探脑地张望全新的世界。
“既然进入玄霖域,就要守玄霖域的规矩。”徐箜怀早知这些人根本?管不住,舰船一旦进入玄霖域,他?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但无论如何,将他?应当告知的规矩说给这些新人听,这本?是他?该做的,也?还?是他?该说的。
如徐箜怀所料,这满船的船客虽然还?没靠岸,但对银脊舰船上枯燥生活早已受够了,此刻迫不及待地聚在一起对周边的商铺指点江山。
徐箜怀极力克制自己忍不住皱起的眉头。
他?挪开目光,看?向“檀潋”。
“檀潋”也?像个普通的小修士一样,和那几个要么金丹要么筑基的小修士厮混在一起,笑嘻嘻地点评周围的房子?哪里好、哪里不好。
“进入玄霖域之后,除非要坐船离开玄霖域,否则不得在此停留。”他?忽然开口,语调冷淡,“不得靠近或破坏青穹屏障,若有违者,獬豸堂必将追究到底。”
祝灵犀也?靠在栏杆上往下看?。
听到徐箜怀的警告,她忽然想起了当初前往山海域的路上也?听过类似的话,“当初我们坐船的时候,长老和我们讲了有人破坏了青穹屏障,宗门花费巨大的代价,双手捧到曲仙君的知妄宫前,请仙君出手修补,结果仙君根本?不同意。”
她一边说,一边望向曲砚浓。
这话听到其他?人的耳中,惊叹更重:那可是独霸一方的上清宗,却对青穹屏障奈何不得,只能?重金相求,请曲仙君动手修缮——曲仙君究竟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曲砚浓微微地笑了一下。
“太?麻烦了。”她说得很简单,“我相信上清宗弟子?的实力,只不过是他?们专注于别的事,没有好好钻研罢了。”
祝灵犀又瞥了她一眼?,据她所知,当时的事情?根本?没有曲仙君说的那么简单,上清宗苦求无果,只好自己派遣修士去修缮,前前后后花了好几年,这才勉强想出一个过得去的办法,补好了青穹屏障。
但仙君不愿意细说,祝灵犀也?不细说。
她偏过头,重新望向甲板下,目光所及,忽而微微一愣,回过头来的时候,满脸尽是不可置信。
“你怎么了?”申少扬疑惑。
祝灵犀的神情?明显有些恍惚。
“你们快看?,那边那个吃着冰饮的女修,是不是就是之前追着妖兽投海的那个?”
小符神明显思?索起来:跳进虚空裂缝里的修士,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回来?
——她甚至比他?们坐舰船的更早到玄霖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