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景雩问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白莱的眼睛,从录制开始到今天,不,甚至从他人生的开始到今天,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在节目录制的第一天,他的全部注意力就只在白莱一个人身上,如果说一开始只是抱着好玩有趣的想法逗逗他,那后来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是加在他心里的砝码,让他无条件地往白莱那边倾斜。他第一次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甜蜜的,酸涩的,充满渴望与失望的,他永远在猜白莱的心思,却从未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就算这一站白莱和他逐渐变得亲密,接受他的牵手拥抱,在冰雪迷宫里主动选择了他,他仍然无法确定是“可以前进”的信号,抛开别的不说,白莱也许只是因为在他家借住过而怀有感激,才不拒绝他的接近。
……本来只想简简单单地和他约会让他开心,不想表现得太急切而给他压力来着,可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一直哽在喉间的问题不知不觉就问出了口,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忐忑地等待一个回答。
“问题……”白莱低声重复了一遍,“不能叫做问题吧,不过算是整理好了。”
庄景雩的拇指轻轻在他手背上摩挲着,轻声道:“辛苦你了。”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四个字,听在白莱的耳朵里却多了些意味,其实在节目中他经常听到其他人和他说“辛苦了”,特别是每次做完份量可观的饭之后,但是从庄景雩嘴里说出来就是不太一样。
他低头看向交握的手,庄景雩手好像比暖贴还热,捂得他暖乎乎的:“昨天也辛苦你了。”
庄景雩笑了一下,手上稍微使了点劲儿:“确实,收拾完家里还要去收拾侯俊,完了还得出去给你买唇膏,”他开玩笑似的说出了真心话,“不过最辛苦的是几乎一整天都很不安。”
他明明在笑着,白莱却莫名感到一点点心酸,他不由得小心问道:“为什么?”
“你之前也选过别人啊,”庄景雩扯了扯唇角,“第一站的时候你和池铭是室友,第二站投票的时候也投过他,跟他去约会过,这一站也是你主动邀请,”他顿了顿,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像秋后算账,立刻补了一句,“不过都是你的选择,决定权在你,我没有别的意思。”
“再加上你一开始看我很不顺眼……”
白莱小声反驳:“那能怪我吗,谁叫你……”
“怪我,都怪我,所以我不是在改吗。”庄景雩秒认错。
“……也没好到哪里去。”白莱口不应心道,其实他早就发现庄景雩的变化了,最明显的在于他那张淬毒的嘴,现在好像变成含蜜的嘴了,有时候说话一句比一句肉麻,白莱还有点不习惯。
不过他以后应该会慢慢习惯的。
“那现在呢,还是会觉得很不安吗?”白莱把暖贴拿开,轻轻回握住庄景雩的手。
“嗯。”庄景雩好不容易才压住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努力保持住委屈的表情。
白莱闻言没有说话,眉眼低垂着,似乎有点为难的样子,正当庄景雩以为自己太过火了,想找个借口让白莱放松下来时,手忽然被使劲儿一拉,他的身体也下意识往前靠。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唇角忽然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在他还没回过神来时白莱就猛然往后一退,松开了他的手,红着脸问道:“现在呢?”
庄景雩过了几秒才眨眨眼睛。
从摩天轮下来时他腿都是软的,好像踩在云朵上,轻飘飘的,这会儿地心引力都快抓不住他了,要不是白莱还牵着他的手,他说不定已经飞上天去了。
一直在监听的跟拍老师们都快气死了,gopro被这两个家伙放在座椅上,根本拍不到重点,可是从耳机里听完就知道他们俩在摩天轮上绝对干了点什么,不然怎么上去的是两个人,下来的是两颗番茄呢!
小杨抱着暖手包磕磕巴巴地问副导演:“……他们俩是亲了吧?”
副导演扶了扶眼镜,镜片上闪过精光:“赌我今年的年终奖,绝壁是亲了。”
小杨阿巴阿巴说不出话,呆了几秒后忽然往旁边一倒,在车座上打滚:“别管我,都别管我,让我嗑死吧,我愿意嗑死在这里——”
许静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被她一闹才缓过神来,悄悄深呼吸几下平复了心情,耳机里传来的那些细碎的对话以及小小的动静足够她们脑补出完整的画面了,她只是没想到白莱谈起恋爱来这么猛,完全是个实干派。
她勉强稳住精神,把乱动的小杨一把薅起来:“别撞到机器。”
小杨被赶到后面一排,缩在角落里无声尖叫。
这就是嗑学家的快乐吗!
接近八点,太阳几乎沉下去一大半,天色渐渐暗下来,到了该返程的时候,庄景雩和白莱在附近找了一家餐厅吃晚饭,一顿饭吃完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但是不妨碍他们给彼此盘子里添菜,你给我递张纸巾我给你递个饮料,没有语言的交流,眼神和肢体的交流可一点都没少。
只是苦了节目组后期,要想方设法把他们俩每一次视线交汇时的电波解读出来。
回到度假村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一进门就看到訾一梦在厨房里捣鼓着什么,见他们回来正想打招呼,一抬手差点把平底锅带翻了。
白莱被他那一阵叮铃哐当吓了一跳,换好鞋直奔厨房:“你要做什么?”
訾一梦一撇嘴:“小瞎子饿了要吃烤饼,我给他热一下。”
沙发那边立刻传来抗议:“我才不是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