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了电话,付予意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趴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一阵酒劲儿袭来。他昏昏沉沉的,笨拙爬起身,机械般地洗漱了一番,便身体一沉,彻底栽倒在了床里。
半睡半醒间,他恍惚做了一个梦。
梦境就如同一片混沌的海洋,他无处可寻,在深海中漫无止境的漂泊着,却怎么也找不到落脚之地,四周尽是无边的黑暗。焦虑和不安如同潮水般涌来,就在即将被崩溃淹没的时候,突然有一双坚实的手臂,从背后稳稳地将他包裹住了。
那双手臂带着熟悉的温度,像夜海中的灯塔,稳稳地引导着他回到陆地。
两个人四目相对,距离悄然拉近,对方的体温从相触的掌心传来,将他整个人牢牢包裹住了。
在梦境的深处,他看见对方轻轻偏过头,修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
他心跳加速,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流淌的声音。就在两人慢慢靠近,嘴唇即将触碰的一刹那,一股无形的力量却突然从天而降,猛地将他从梦境中拽回了现实。
付予意吓了一跳,瞬间睁开眼睛,惊慌失措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他心跳如鼓,目光迷离,心有余悸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裴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床边。
裴钦站在房间里,双臂环抱在胸前,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起床了。”裴钦说。
付予意的脸上掠过一抹尴尬,这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他揉了揉眼睛,试图驱散睡意,却被裴钦突如其来的提问打了个措手不及。
“做梦了?”裴钦冷不丁地问他。
“啊?哦……”
付予意含含糊糊应了一声,还没完全清醒,声音听上去瓮里瓮气的。
“梦到谁了。”裴钦又问他。
付予意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没、没谁啊——”
“你刚刚在梦里,喊了一声哥。”
“?!”
付予意瞬间红到了耳根,急急忙忙就想要解释。
裴钦却突然笑了一声:“逗你的,快起吧,黄老师已经在外面准备了。”
拖裴钦的福,付予意这下是完全清醒了,忙不迭地抓起外套,从床上爬了起来。
今天结束后,距离下一次拍摄就要半个多月以后了,黄嘉林担心院子没人照料,最近又是要降温的日子,便早早起来,准备给菜地附上一层保温膜。
付予意自告奋勇过去帮忙。
两人并肩作战,一头一尾地拉扯着透明的塑料布。黄嘉林随意地闲聊着,突然问他:“拨片儿记得装包里了么。”
“嗯?嗯……”被突然提起这件事,付予意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应了一声,但又有点遗憾似的,“就是还没来得及买挂绳。”
“这个好办。”黄嘉林说,“一会儿我给你发几个店铺地址,今天回去了你可以去逛逛。”
付予意的眼睛顿时一亮,急忙说道:“谢谢黄老师。”
“男的女的啊。”黄嘉林半是好奇半是戏谑地探问,“过生日那个。”
付予意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红晕,犹犹豫豫地小声说:“男、男的。”
黄嘉林听后,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嗨,男的你这支支吾吾的干嘛。”
付予意垂下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挺重要的人。”
飞机平稳地行驶着,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白云,四周同行的工作人员都在眯着眼打盹。付予意抓着手指,心里却像坐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莫名泛起一阵紧张。
想起周确屿昨天晚上在电话里的承诺,付予意咬着嘴唇,不禁暗自懊恼,他后知后觉,居然忘了问对方是会去公司还是去宿舍,事后补问又觉得不太合适,怎么都显得自己太过急切了。
还是要矜持一点。也才一个多星期没见,怎么就跟久别重逢似的。
他愁眉苦脸想了半天,最终把这种心态归结于即将见到本命爱豆前的忐忑。
毕竟没有人去线下追星的时候会不紧张,比起当时去看巡演在开场前狂跑厕所的钟点点,他已经表现得相当淡定了。
付予意原本打算先回宿舍卸下行李,稍作休息后再去公司报道。谁知才刚下飞机,接下来的事情就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虽然节目录制并没有官宣,但是网上各种风声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更是有人私下偷偷买了他们的航班信息。飞机还没落地,机场的出口就已经被熙熙攘攘的人潮占领了。
一片等待中,忽然间,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沉默。
“出来了!出来了!”
如同掉在枯草上的火星子,整个机场瞬间被点燃。原本散散落落的人顷刻间如洪水般一拥而上,顿时将出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次录制特殊,几个嘉宾都没有带随从人员,更别提有保镖护送。人群中的秩序在这一刻几乎完全崩溃,每个人都在用尽全力往前挤。空气中充斥着紧张和焦虑的味道,人头攒动中,四周不断响起快门声和尖叫声,镜头几乎要贴到脸上。
“让一让,让一让——”
“别再往前挤了!”
“给点空间!都快走不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