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周珏就?回?了家。
医生建议他?住院两?天观察,但是他?选择不听取建议。
周珏不缺处理问?题的人,但是他?不喜欢太多人侵入他?的生活,两?人断断续续在?一起的这几年,很少有别?人参与进?来,都是只喜欢只有对?方的空间。
覃惟大致听他?讲了那天发生的事,又想到请假的时候stella不愿意批。
她第一次感觉到这种遮遮掩掩的关系很委屈。她的男朋友差点噶了,她连请假的正当理由都没有。
周珏坐沙发上,看她一眼:“那是什么意思?”
覃惟倒了杯水凑过来,扔掉沙发上的抱枕,挤在?他?身边,“就?是你要死了的意思。”
“我不会有事的。”周珏抚摸着?她的头发。
他?们都习惯把生活的事当做无足轻重的小事,可?什么才算大事呢?覃惟忽然问?:“你觉得,人生是活几个瞬间,还是细水长流。”
“这算什么问?题?”像杂志采访的通俗提纲,他?坦然地看着?她,眼神很是平静,却认真地顺着?她的逻辑思考一番,然后说了一句不符合他?性格的话。
“人生可?以细水长流已?经?是幸运,如果能?有几个瞬间被铭记,是幸之大幸。”
*
周珏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袒露脆弱。那两?天他?毫无情绪波动,覃惟以为他?不疼。
第二天的半夜,她又失眠,怕打扰身边的人睡觉,就?安静地躺在?床沿不动,隐隐约约有睡着?的倾向,不久又醒了过来。
能?感觉到屋子?里只有自己,她翻身往旁边一捞,空的。
去外面找,果然看见他?站在?桌边喝水,动作很安静,可?也缓慢极了。
喝完水他?没有动,几乎是定格,就?在?餐厅那方寸之地,驻足了很久。
喘息声很粗。
覃惟心里忽然一痛,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怎么起来了?”
“很疼,对?不对??”她知道的。
“我没事。”还是那句话。
她的手从后面箍住他?的腰,周珏人不舒服,想挪开,但掌心覆盖在?她手背上就?不舍得了,想了想,问?她:“你是怕我疼才请假的,想照顾我?”
覃惟没有回?答。
周珏转了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话语不算凶,却有些质问?的意思:“是不是?”
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当初说的那句“感情和工作相比不值一提”现在?也还是成立的,但是工作和人本身相比,也是不值一提的。
如果这个时候都不在?他?身边,恋爱还谈的有什么意思呢?
“很奇怪吗?”
覃惟故作轻松地笑?笑?,又低声:“对?不起,我名义上是说照顾你,可?好像没做到。”她不太会照顾人,尤其是照顾男朋友,虽然他?们在?一起了几年。
周珏垂着?眼,就?着?昏黄的光线看她,有些话几乎脱口而出,到最后还是再次叫她的名字:“vivi。”
覃惟想,她其实有些卑鄙。
只能?说他?们复合以后她的确努力了,却没有勇气跟他?承认自己产生过退缩。就?在?她因为工作焦虑,在?他?们各自忙碌的时候。她想着?,要不就?这样适应适应吧,恢复一个人的生活。
真到迫不得已?分开的时候,不至于太受伤。
少年时期,她很天真,想过和某个人永远一起生活;后来进?了社会,欲望太多,困难也太多,在?最喜欢周珏的是时候,都没有想过会结婚。
就?像一开始她对?于感情的定位,排在?所有利益的最末端,恋爱就?只是恋爱,一场游戏,不负责售后。
可?是今天早晨她担心到手心冒汗,车子?差点没法开。确定他?没有大碍她的工作状态仍是乱七八糟,如同交白卷。
这样的工作质量没意义,不如不做。她有最基本的取舍。
毫不犹豫地请假,也是在?那个闷痛的瞬间,她发现爱周珏的成分比自己想象得多。
见到他?,面对?他?,那些权衡利弊的理智考虑都微不足道。一个人生活的打算,再次被掩盖下去。
“昨天问?你,人是活几个瞬间,还是细水长流。”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知道什么才算细水长流,生活总是庸庸碌碌,但是有几个瞬间,”她停顿了。
“周珏,你说,我们会结婚吗?”
他?们几乎不曾连名带姓地喊对?方的名字。
“为什么不会?”他?不需要思考。
“为什么会呢?”
“因为我爱你。”他?从不把底牌交给别?人,如此会将利刃变成软肋。
覃惟闭上眼企图抑制住流泪的冲动,她不去追究,他?的话里多少是参杂着?生理脆弱导致的盲目冲动,她知道一定有这种成分。
有句俗气的话是:真爱可?抵万难。
她感觉到总是焦躁的内心变得寂静,就?像白昼平静地融合进?了夜晚,交汇的海平面是模糊的,只有微风吹过,荡起几丝波纹。
*
覃惟没有想到两?人难得连续三天的相处,竟然是因为养伤。可?他?们又在?处理着?各种各样的工作。
窝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想见的时候推开一扇门就?可?以。
人类的感情总是这样戏剧性,她在?几天前还在?思考他每天更新四年老群白日梦团队整理,扣群爻二勿一死衣斯爻二?们会不会因为各自的人生轨迹不同而分手,再次腻在?一处又如胶似漆。
动物性一旦上来,总想挨在?他?身边,发呆也是好的。
沙发就?那么大,她偏要挤过去。他?的手不方便她帮忙喂吃的,喂着?喂着?就?自己吃了起来。
不过,他?偶尔也可?爱。不喜欢吃药,苦的东西入不了口,也会像她一样偷偷丢进?垃圾桶,被抓包了又装模做样,死不承认。
他?打电话的时候,覃惟跨在?他?腿上。
周珏撂了电话,拍拍她的屁股:“干什么?”
覃惟穿着?t恤,不薄不厚的面料,动一下,里面果冻似的跟着?晃,贴上来又是软软的,实在?没什么体统。
周珏在?家还穿着?衬衫和西裤,随时可?以出门的整齐状态,问?她:“这么爱玩?”
“我只是坐一下你的腿而已?,不可?以么,那我下去。”
周珏摁住她的膝盖,“气什么呢?”
“我玩什么了?”覃惟觉得惊奇,又看见他?嘴角嗤笑?了两?声,倒也没有那么坦荡了,迅速转移了话题:“我刚刚听见你电话里说的,思远艺术馆,我被打发去驻点的那个是不是?”
周珏捏了捏她的鼻子?,不动声色地对?这个词不满。
“时间过得好快。”那时候就?知道他?想做中国艺术家的联名营销这个点,但是国内的部分只能?做到执行而非决策。不过,他?一旦要做就?一定会做成。
周珏的点全放在?她那点记仇上了,“你说过因为这个而怨恨,现在?呢?”
“没什么。”她躺在?他?身上,懒洋洋地说:“我只不过是商业车轮下的一粒尘土。”
“别?怨恨我。”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会爱上眼前人,所以不会在?意自己当初的决策,会改变一个刚步入职场的女孩子?的心态。
覃惟想说我本来就?没有拿这个说事,是你自己提起来的,看到他?赤|裸的眼神,秒懂了其中的含义。
她软乎乎地凑过去亲他?,跟鸟似的一下下啄着?,又捧着?他?的脸,搞笑?地说:“喊我大王。”
“……”
周珏不可?能?说这种没形象的话,但是他?可?以私底下做些没形象的事,在?他?把她放到沙发上时,她感觉到危险,赶紧并拢了膝盖,说道:“我怕把你另一条手臂弄折。”
“那你别?动。”他?直接说。
“啊?”覃惟的脑子?慢了半拍,不要动什么意思?躺在?沙发上看见他?站了起来,仍是衣冠整齐,冷静自持的模样,过会儿,人从她的视野里缓缓降了下去。
他?单膝跪在?地毯上,喝了点水,面容沉静,无半分晦暗眼神。
周珏一边亲她,一边把她别?别?扭扭的手扯开,小腿被他?摁在?一边儿防止她激动起来踢人。
小珍珠挂在?她脚踝上晃了晃,没完全掉下去。
他?的嘴唇很软也很凉,亲在?她最热的地方,高挺的鼻梁严丝合缝地抵着?,竟意外的卡上了。
她没有尝试过这样的方式获得愉悦的感受,也没有想过他?会为自己做这件事。
可?此刻,看见他?低垂的头,干净的发心,他?的发丝落在?她的皮肤上,有极端的色差,他?的白衬衣上沾了她的痕迹无法擦掉,不得不去换了。
那种看他?臣服的胜利感,是前所未有的快意,但同时,她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征服的野心,势必要纠缠到底的凶恶。
最后,他?给她擦了擦,又拍拍她的脑袋,然后走回?卧室去换衣服。覃惟除了喘息什么都干不了,他?真的很会亲,她上瘾了。
过了会儿她起身进?去。
帮着?他?一粒一粒地系好纽扣,然后两?个人对?视着?就?都笑?了起来。
“还可?以吗?”周珏问?。
“很……好。”她咬牙切齿地说,现在?是白天,如果是晚上她肯定有胆量兴风作浪了。
他?不准备放过她:“哪里好?”
“鼻子?好。”她干脆堵了气,死不认输,“很高,很硬。可?以……很舒服。”
“嗯,那以后多体验。”
他?又凑低亲了亲她,“我说爱你是真的。”他?们会结婚,也是真的。
“哦。”
“重新回?答。”这个答案他?不满意,又强迫人,眼神冷冽地盯着?她,非要一个对?等的回?答。
覃惟于是改了口,“我也爱你。”
*
三天后,覃惟销了假去上班。
巡回?的trunk show安排在?这个周末,耽误了几天的工作又开始忙碌起来,她刚到店里,碰上stella也来巡店。
下午忙完,闲聊着?问?她:“处理好了?”
“啊?”覃惟一时没想到她在?说什么。
stella提醒:“你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吗?”
覃惟没多想,也不多透露,“我后面会正常上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