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惟把自己的新铭牌拍给周珏看, 她正式升了职。
为了证明她暂时还没有?异心,正为了升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地为公司卖命。
周珏问:“要不要给你颁个奖?”
覃惟说?:“颁奖不用, 发年终奖的时候记着我就行。”
周珏都懒得点破她了。
下半年的生?意?不错,覃惟的日子也?就好过点, 不至于?一天到?晚吊着一口气,愁完这?个月愁下个月。
然而直到?这?一年的圣诞活动前, 徐经理?私下跟她透露一件事,叫她准备接手隔壁店的事宜。
覃惟的第?一反应是:“我没有?听朱迪说?, 她准备调到?哪里去?”
徐经理?回答她:“她的上一级不升,她往哪里升?她辞职了。”
要是别人走覃惟一点都不奇怪,但是朱迪在公司干了十年, 一直很稳定, 她要是在发展前景和薪资上不满,最起码率先会找上面谈吧。
可她听都没听说?过。
朱迪和覃惟的关系很好,有?什么讲什么的,忽然被?领导告知了关系最近亲的同事要离职,覃惟难免震惊。
她把自己的一系列疑问?讲出来, 徐经理?说?,打工人和公司的关系什么时候稳固过?合则聚不合则散罢了。
覃惟回头看见朱迪, 又忽然醒悟过来,朱迪不想让人知道,何必再问?呢?
年末的零售活动正常在做,朱迪依然很敬业, 终于?在一月中?旬, 她亲自跟覃惟说?了这?件事,并?且有?意?将手头的客户和店里的各项事交接给?她。
“明晚我们一起吃饭吧。”朱迪习惯性拍拍她的后背。
隔天晚上, 天很冷。
她下了班,去之?前经常聚餐的那家日料店,从后门进去,碰着两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那抽烟,雾气夸张,宛如仙境。
覃惟走近了又被?烟味呛到?,看清楚是perla和tina,一边抽烟一边低声交谈着什么,覃惟用手扇了扇眼前的烟味,“你们这?是全?都沦陷了?”
她只记得perla有?烟瘾,不知道另一位何时染上的。
“我之?前就抽啊,为了宝宝暂时戒一段时间。”tina从口袋里拿出烟盒,递给?覃惟:“要抽一根玩玩吗?”
“我抽不来。”她低声道,实际上是接受不了烟味,“好冷,我先进去了。”
“别急啊,聊聊。”perla拽住了她的胳膊,又摸摸她的头发,她的大衣里面穿了件毛衣,“项链很好看,什么时候买的?”
其实是圣诞礼物。覃惟还没来得及开口,tina就张了嘴:“我们vivi年轻,怎么样都好看的。”她看着覃惟笑了笑。
再听她用了前缀“我们”这?样亲昵的称呼,覃惟缩了下脖子,没接这?茬:“你们知道朱迪为什么离职啊?”
“待会就知道了,别急。”
“进去吧,外面真的好冷。”覃惟把perla咬着的烟拿掉了,丢进垃圾桶,“妈咪,年纪大了少抽点吧。”
今天是熟人局,来的是几个关系非常熟悉的同事。朱迪说?:“今天这?顿算是散伙饭,但是咱们的交情不散场。”
perla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先说?说?,你准备去哪里高就吧?这?也?太突然了。”
“哪儿都不去,我打算退休了。”
朱迪还不到?四十岁,说?退休也?太早了,覃惟接话道:“酒还没上来,你就喝醉了?”
tina也?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大半年前朱迪忽然提出离开总店,去一个小店当店经理?的时候她就觉得古怪,虽然头衔看上去升了,可实际价值没法?比。
她从不自诩是一个很好的领导,但凡是她手底下的,她也?都对得起。所以朱迪的出走,让她很不解。
朱迪说?:“我不像你们有?那么高的追求,这?几年也?确实赚了不少,现在算是衣食无忧,以后的时间就照顾老人,陪陪孩子。不贪心了。”
覃惟猜测,她也?许累了。
tina问?她:“今年年初,你去做了一次全?身体检了是吧。结果还好吧?”
一桌子都安静下来,朱迪平静而沉默地摇了摇头:“不算好。这?也?是我想休息的原因。”
在总店 ,她作?为主管,业绩压力大事情又多,时间长了不堪重负。前年秋天和vivi一起开会,大概能判断出wendy不会在门店待太久,她就有?计划了。
相对轻松一些,还有?vivi分担,朱迪得以松口气。但是她的病情不见好转,只能彻底离职。
到?朱迪这?个阶段,逐渐对很多事情都看淡,健康是最重要的,钱不钱的,职位不职位的,还真无所谓了。
覃惟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乏味的安慰。她忽然想起了刚来的时候朱迪陪着她在小仓库盘点,两人聊天,朱迪说?自己三个月没来月经了,因为压力太大。
她以为朱迪在夸张,原来从那个时候就预告了今天的结果。
朱迪说?:“不得不承认,不止是智商,身体的精力、意?志力都是天赋的一种。任何一项达不到?都不足以成功。”
覃惟问?她:“什么是成功?”
“成功是自定义的。”
“不讲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今晚我们高兴一点。”朱迪说?,“这?只是一个很小的节点。”
结束时,perla拿着手机,大家自拍了一张合照,发到?群里。覃惟将照片下载下来,发现无论是吃饭的餐厅,还是人员的构成,都和她入职那天的迎新聚餐一样。
朱迪不像perla那样热烈,却也?是贯穿覃惟职业履历的善良同伴。她忽然有?些感慨,她们真的,一个接一个从她的职业轨迹里退场。
一月底,朱迪把店内所有?的事跟覃惟交接完毕正式离职,“如果有?任何业务需要我帮忙,就给?我打电话,不要有?顾虑。”
覃惟忍住自己的情绪:“谢谢你,朱迪,但是我更希望你健康一些。”
朱迪坐下来跟覃惟安静得喝一杯茶,共事这?么久一直在说?工作?,从来没有?聊过自己,她们真像地上碌碌无为的蚂蚁。
可蚂蚁也?有?情绪,似乎要有?一个告别的仪式,作?临别赠言。
朱迪说?:“和大多数人一样,你刚进来的时候我料定你会很快离职,你太内向了,最简单的role-play都完不成。”
覃惟只记得朱迪一直对自己很好,没有?想过自己有?多不好。
“旁观者之?所以是旁观者,因为无法?预测结果。性格有?时候决定不了命运。你知道你有?做销售的天赋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