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乱动。听我说完。”
崔珝低下了头,好声好气地哄她。
“我并非要刺探你的私隐或是刻意监视你。只是因为前几次遇见你,你要么就是落水,要么就是坠崖,我怕你有危险,所以派了暗卫暗中保护你。”
“今日之事,也只是我无意间探得的。”
迟兮瑶看了他一眼,仍旧有些不悦。
“即使你是出于好意,但是否应该先问过我?”
什么都不问,直接派人来她身边潜伏,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还是说你们当兵的,都是一根筋啊?你觉得好,我就该欣然接受?
迟兮瑶又朝崔珝看了一眼。
此刻他因为饮了些酒水,面颊处微微泛红,或许是两人靠的太近,他有些热,耳尖更是红的滴血。
见迟兮瑶这般问他,崔珝一时也没有主意,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事,说到底确实是他的不对。
他紧闭双唇,略带歉意地垂下眼眸,乌黑卷翘地睫毛长下抖动了几下,在烛光的映照下,在眼睑处投下了一片阴影。
无疑,崔珝是好看的。
不同于往日的威风凛凛英姿飒爽,此刻的他带了几分少年的无措与彷徨。
倒更显的,难能可贵了几分。
那是男子无论活到多少年岁,不论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都不会改变的,在心上人面前的慌张失措。
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不善言辞不知如何与女娘相处的崔珝。
憋了半晌,等到迟兮瑶都有些失去耐心之时,崔珝才憋出了一句。
“对不起,此次是我自作主张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但是今日之事,交给我办吧。我不想你涉险。”
知道即使自己不同意,他也一定会掺合进来。
拿他没办法,迟兮瑶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想吃鱼。”她冲着桌案上的松鼠鳜鱼,努了努嘴。
“好。”崔珝立马反应了过来,屁颠屁颠地夹起了一块鱼腹之肉,送到了迟兮瑶嘴边。
前几日刚刚被崔珝胖揍了一顿的谢琰隔着几张桌子,都快被他给恶心死了。
一个人一边看着他俩的举动,一边兴致缺缺地喝着酒。
坐在他上首的连城也很生气,不过这次她没再胡闹,毕竟是皇后的寿宴,她也格外小心了一些。
只是全程撅着个能挂上油瓶的嘴。
康成郡主前些日子莫名其妙被皇后宣进宫训斥了一番,如今行事正处处谨慎,不敢出头,更别提找迟兮瑶的麻烦了。
她坐在谢琰的左侧,只能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白眼。
其他的公子贵女也都各怀心思,在这灯火辉煌的交泰殿内,不动声色地看中试探着。
迟兮瑶一边用左手喝了杯青梅果子酒,一边摇了摇头,将这些人的样子尽收眼底。
不知何时,林清茹也凑了过来,她趴到了迟兮瑶肩头,神秘兮兮地趴在迟兮瑶的耳边说起了八卦。
“你知道吗?听说瑞王府最近牵扯进了一个什么案子,瑞王被陛下好一顿训斥,连康成郡主都被皇后娘娘召进宫了,训诫她早点嫁人别痴心妄想。”
“我听姑母说,瑞王府最近就在给康成找夫家。”
崔珝转了转手中的杯盏,没有说话,只是略微看了一眼林清茹趴在迟兮瑶肩头的脸,转身睨了一眼林子舒。
康成似乎感受到他们在议论自己,恶狠狠地瞪了迟兮瑶一眼,正巧与抬起头来的迟兮瑶眼神撞上。
“你接着说。”她捻了粒糖渍梅子,递给了林清茹。
“郑二同骆家那个二小姐成亲了。匆匆忙忙的,听说六礼都未走全。”
林清茹坐直了身子,往迟兮瑶身边挤了挤。
她自己一直被林夫人锁在家中,已经很久没出门了,今日辅一出门便听见了这么多小道消息,不与迟兮瑶分享一二,她实在是憋得慌。
“怎么会如此急?”迟兮瑶原本想拿些酒水吃,一个不小心,碰洒了酒杯,青梅果子酒洒了一桌。
林清茹连忙拿出了自己的手帕,替她胡乱擦了擦,继续八卦道:“肚子等不及了呗。”
“听说,骆二小姐怕郑容不肯娶她,上次马球会后跑去郑府自荐枕席。”
“现如今,肚子都快两个月了。”
说到这,林清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幸好你与他退亲了,不然嫁过去也是个虎狼窝。郑二成亲当天,迎了外室进门不算,还抬了他母亲房里的一个一等丫鬟做姨娘。”
“一天娶三个,真有他的。”
谈及郑容,林清茹是满脸的鄙夷。
“他这样还自诩读书人,天下读书人都要为他感到羞愧!”
“不过骆二小姐也不是善茬,听说第二天就给两个姨娘灌了绝子汤。”
迟兮瑶听着,内心毫无波澜,好似从前与他订婚之人并不是自己一般。
说到底,谁又愿意想起自己曾经眼瞎这件事呢?
崔珝陪坐在一旁,不紧不慢地拿着手帕,一下又一下地替她擦试着手边的酒渍。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半是承诺半是发愿道:“郡主放心,崔某此生,得郡主一人足矣。”
迟兮瑶微微侧目,回头望了望他。
大殿之内,突然骚乱了起来,有小黄门的尖锐叫声传来。
“陛下遇刺了!”
“封锁殿门,一个都不许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