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又连着下了几场大雨, 原本贵如油的春雨,在这一年到显得格外多了些。
时值仲春与暮春之交,原本京城内的世家大族都会在此时设流水流水宴、品诗会、游园会、赏花会……
可这一年, 全都泡了汤。
春雨一场接着一场,刚刚晾晒干的衣物,稍不注意便会被雨水再次淋个透湿。
迟兮瑶接连有近半个月都未曾出门。
她的婚事已定, 京城中那些平日与她交好的贵女担心她正在筹备嫁妆,不好意思邀约打扰她。
而那些原本就与她不对付的贵女, 更不会约她。自打她与崔珝的婚事传出后,这些女娘们几乎日日翘首以盼, 巴不得哪日能听见迟兮瑶又与崔珝退婚了的消息。
更有甚者,听闻几位平日里对崔珝芳心暗许的贵女, 还结伴去灵妙寺烧香,期盼他们俩早日退婚。
要照着这些女娘们的私心,恐怕最好是能晴天一道惊雷能将迟兮瑶劈死。
可惜,事与愿违。迟兮瑶不仅没被惊雷劈死,甚至在公主府还养得更圆润水灵了些。
而且仲春一过, 他们的婚期便定了下来。
来宣旨的太监刚刚宣完旨,迟兮瑶便拿着定下婚期的圣旨, 看了又看。
“怎么会,定在五月?”
“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啊!”
按理说, 订婚了的男女,婚期应当定在半年后, 如此才能将整个婚事“六礼”的步骤,都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
他们是皇帝赐婚, 自然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纳采问名纳吉流程。
可是纳征下聘请期也是需要时间的呀。
建宁大长公主也有点纳闷, 但听闻是钦天监几位正使和副使忙活了半个月算出来的, 她也就没再多问。
“郡主有所不知,钦天监推算出来的时间,自然是不会有错的。”负责宣旨的太监点了点手指,解释道。
说完,他又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了这位主子。
毕竟,这位端淑郡主,可是崔将军心尖尖上的人。
钦天监的惨状,眼下宫里可都传遍了。
听说崔将军连夜搬去了钦天监,脑门一热非要拜钦天监正使为师,说要自行推算婚期。
他还与钦天监各位官员同吃同住,日夜监工,差点熬死了好几名钦天监官员。
钦天监本就是个苦差事,干得好不会得到额外奖赏,干得不好就是杀头的事。
这下子,被崔珝一闹,钦天监正使脸拉得跟长白山似的。
又长又白。
拿他没辙,正使只能带着几个副使,点灯熬油地给崔珝把婚期算了出来。
好不容易,才把这樽菩萨给送走了。
婚期定了下来,礼程便开始有条不紊地走了起来。
由于日期定的太近,迟兮瑶忙得团团转,一天也不得闲。
崔珝自幼便由皇后养大,是以皇后对她这位未来的定北侯夫人也甚是重视,赏赐是一拨接着一拨的送进了公主府。
原本皇后还赐下了两位负责教迟兮瑶规矩的老嬷嬷,被崔珝拦下来了。
这宫中规矩甚多,繁琐而且枯燥。崔珝觉得,不学也罢。
更何况他们婚后定然不会住在宫中,崔府只有他们二人,这些规矩,自然也用不上。
不用跟着嬷嬷学规矩,迟兮瑶倒是乐得清闲,没过几日便又胖了好些。
她原先有些过于清瘦了,如今身上长了些肉,到显得更加风韵了些。
可迟兮瑶却不高兴了,她前些日子才买了好些襦裙,如今穿起来,竟都有些挤挤巴巴的。
像是借了别人的衣服似的。
好像自从之前在皇家佛寺中略微多吃了些斋膳,她的腰间就开始渐渐长了些肉。
如今竟有点,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为此,迟兮瑶还特地制定了计划,每日用膳控制用量,食谱也精心设置过,甚至连平日里她最爱吃的蜜饯果子,也都一一减下了。
哪曾想,竟是白徒劳。
她的身体,就是一点也不见消瘦。
迟兮瑶每日忙着瘦身,忙着护肤,忙着养发,倒是再没心思同崔珝生气了。
迟兮瑶成日里瞎忙活,而英国公府那边,则成日里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裴氏自打被锁进了柴房,便是进气多,出气少,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条命。
而迟兮芸那边,自打她犯下了命案,害死了那位身怀六甲的妇人,便躲在了家中不敢出门。
不过后来不知道迟老夫人用了什么法子,竟叫那位商户突然改了口,坚决声称是自己误会了迟兮芸,自家娘子是难产而死。
如此一来,迟兮芸自然没了牢狱之灾,她又精神了起来。
一连数日,日日都会往外跑,说是去参加闺中密友们的赏诗会。
她身边都是些定了亲或是正在相看的女娘,这段时间也都是喜讯不断。
连迟兮瑶的婚事都已经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