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神族之外的幼崽,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笑笑也想起这事,沉默片刻,又故意扬起音调,说起另一件开心的事,“悦悦姐姐,你敢相信吗,婉儿?居然是小胖墩的后?代。”
“就小胖墩那张丑脸,居然生得出婉儿?这样漂亮的女?儿?,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许机心失笑,道:“小胖墩长得不?差,只是脸上肉多,五官不?突出。”
归暄姐和敬云姐夫长得都不?差,小胖墩能丑到哪里去?
“我不?听我不?听,小胖墩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真是不?可思议。”
“好好好,对对对,确实不?可思议,婉儿?比小胖墩漂亮多了?。”许机心也不?和她争,笑应道。
两人随意又闲聊了?几句,许机心问,“狐族有先辈神魂蕴养在狐族族地,其他?几族,是不?是也一样?”
涂笑笑道:“还不?知道,我现在联系他?们问一问。”
“好。”许机心笑道,“这是一件好事,若神族先辈都在祖地蕴养,待他?们醒来,神族又能恢复昔日荣光。”
而被人族算计过一次的神族,一定会汲取这次教训,不?会再被人族算计。
毕竟,下场太过惨烈。
挂了?玉符,韩烈烈、小龙崽接等接连给许机心这边传来信息,说的是同一件事,许机心为他?们高?兴。
当然,也为阳和界高?兴。
天道不?算糊涂到底。
这些?神族醒来,不?仅神域恢复热闹,邪魔也有神族镇压,不?会再导致灭世。
这个念头落下,许机心不?禁沉默,这不?会就是天道的目的吧,复苏神族,镇压邪魔,复苏的神族与邪魔同归于尽,阳和界又有几千年的安全。
而这几千年,足以让阳和界修士恢复昌荣。
而有了?这次教训,之后?人族和妖族,不?会也不?敢再勾连邪魔,只会老老实实镇压,如此,阳和界恢复健康的可持续性?的发展。
只有神族受伤的世界达成。
不?是没可能啊,邪魔猖獗,五千多年前神族以近乎全族全灭的代价,才将所有邪魔诛杀干净,五千年后?,这些?邪魔比五千年还要猖獗,神族若想胜利,不?比五千年轻松。
意识到这点?,许机心“嘶”地倒吸口?冷气,整个人纠结起来。
这个推测,她要不?要说?
神族都在为自己同族复活而高?兴,她提起这事不?是扫兴?加之,纵然她说了?,那些?神族就不?镇压邪魔了??
不?会的。
神族与邪魔天然对立。
当年人族如此算计神族,神族都能将这事隐忍下来,先对付邪魔,此时哪怕明知天道算计,也只会顺着天道计划走。
希望天道没那么狗吧。
许机心暗暗期盼。
相较人妖两族,神族简直不?要再省事,不?作妖,对自然最为敬畏,对阳和界最为友好,还能镇压邪魔,堪称一群贴心的小天使。
这样优质又孝顺的种族,天道忍心歼灭他?们,留下人族和妖族那群逆子?
“悦悦,你在想什么?”
神情这么凝重?
一个大?金乌头凑过来,蹭蹭她的脸颊。
许机心还未开始说话,腿间一重,一只小金乌跳到她身上,仰头关心地望着她。
许机心回过神,笑道:“是一个好消息,其他?神族,都有同族还活着。对了?,你们谢家——”
她对上大?金乌那张天真无虑的眸子,将话咽了?下去。
谢南珩什么都不?记得,问他?有什么用。
她起身,拍拍裙摆,对大?小金乌道:“走,咱们探险去。”
“好呀好呀。”小金乌飞到许机心肩头,对她的话无条件拍手赞同,“那娘,咱们去哪探险?”
此处并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虚空之间,孤零零的一棵扶桑树,若山脉连绵,若巨龙虬结,除了?扶桑树枝,就是扶桑树叶。
大?小金乌晚上是要归巢睡觉的,活动范围一直都在树洞附近,将附近这片逛熟了?,感觉扶桑树上的风景,还没有汤池好玩。
所以,小金乌很好奇,许机心会去哪儿?。
“咱们来这儿?这么久,是不?是还没去过其他?树洞?咱们去其他?树洞探探。”许机心建议道。
“好。”大?金乌落到许机心前边,蹲身,示意许机心坐在他?背上,“我在东边瞧见几个树洞,不?过没进去过,咱们先去那边瞧瞧。”
小金乌望着大?金乌宽厚的后?背,气得跳脚,但没有办法,她人小,身子也小,都不?够娘一只脚踩的。
她眨眨眼,跳到大?金乌背上。
嘻嘻,是她赢了?,她和娘能腻在一起,爹只能当个脚力。
两次得到许机心坐好了?的肯定回答,大?金乌张开双翅,飞出树洞,钻入扶桑树间。
身子矫健,凤翥龙翔。
他?清唳一声,锵锵之音婉转悠扬,若大?琴小琴齐齐奏乐,又似山川溪泉自然欢呼,天籁之音,在这金光映耀中静静流淌。
小金乌听了?片刻,张开鸟喙,锵锵锵锵地和着大?金乌一道唱歌,明明没有歌词,却能让人轻易感受到曲中的情感。
欢快活泼,无忧无虑。
像是自然生长的精灵,在对自然歌唱,在对世界感恩。
开心自己见到了?太阳,高?兴于有一株漂亮的小花,又邂逅了?一株沉默的有故事的树,分分秒秒的时间,都满是惊喜。
任谁听了?,都不?由得翘起嘴角,陷入这酣畅淋漓又简单纯粹的快乐中。
许机心歪着头,下巴一点?点?的,跟着乐曲的节奏摇头晃腰打拍子,小金乌见了?,坐在许机心怀里,学着许机心,跟着摇头晃腰。
许机心瞧见了?,更为乐呵。
到了?另一处大?树洞,大?金乌飞了?进去,但很快飞了?出来,树洞里边,空荡荡的,没有半点?烟火气,略带着荒凉。
只有扶桑树特有的热意,在其中萦绕,但这股热意,也驱散不?了?因常年不?曾有生物居住,而带来的寂灭与落寞。
许机心回身,望着那个渐离渐远的洞口?,又有些?失神。
金乌数万年前,做出搬到人族的决定,遗弃了?自己祖地,多年后?不?知道有没有后?悔。
金乌抛弃了?扶桑树,可是扶桑树一直留着金乌的痕迹,又在数万年后?,接纳血脉还没完全觉醒的谢南珩,与许小玉。
沉默无声,却大?恩若山。
小金乌见许机心情绪不?对,歪头靠着许机心,道:“娘,你在想什么?”
许机心道:“我在想,当年这个山洞,是不?是也有一只金乌住着。”
“有。”小金乌肯定地开口?,声音带着天真,她脆生生地开口?,“金乌就是住树洞的。”
许机心拢着小金乌,笑道:“挺好的,等出去后?,你折一根扶桑枝带在身边吧。”
若以后?小玉无法再回到扶桑树,那扶桑枝也算是个慰藉。
而且,金乌本该住在扶桑树上,随身带着扶桑枝,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好的呀。”小金乌没有多问为什么,答应了?。
她琢磨着,自己该挑多大?多重多少?叶子的扶桑枝,要好看,又要好拿。
明明这事离她还远,现在她就开始发愁。
许机心瞧了?,不?禁好笑。
接下来的半年,就是许机心他?们三?人,不?断寻找山洞,又离开的过程,一开始还觉得无聊,不?过,在这过程中,他?们对扶桑树有了?更明确与直观的了?解。
原来扶桑树这般大?,大?大?小小的树洞,有那么多,原来他?们之前居住的地方,在整个扶桑树面前,渺小若尘埃。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们以为位于自己树洞下方的汤池只那么大?,实际上,它?和扶桑树一样大?,在每个树洞下边,都能瞧见一个汤池。
而那个汤池,是同一个汤池。
每个树洞,都有通往汤池的通道。
这是独属于扶桑树内的空间规则。
许机心试着感悟一下,发现扶桑树并不?排斥她的神识,像个宽容慈爱的长者,对后?辈予以引导与耐心。
又一次发现一个山洞,这次,三?人没有空手。
山洞里,有一簇金色的火苗,在圆盘中央静静燃烧。火苗中央,沉睡着一个神魂。
那个神魂,有着与谢南珩如出一辙的丹凤眼,细看那眉那轮廓,与谢南珩也有几分相似。
小金乌趴在火苗边,对许机心喊道:“娘,里边有个叔叔。”
许机心“嗯”了?一声,对小金乌道:“小玉,这是你的半个同族,你开不?开心?”
许小玉小白玉蛛和金乌血统都继承了?,既能化作白玉蛛,又能化作金乌,白日为金乌,夜晚为白玉蛛,所以许机心说半个同族。
“开心。”小金乌点?头。
扶桑树太大?,太空,饶是小金乌天真不?知愁,也感觉到了?一种荒凉与寂寥。
孩童生性?喜欢热闹,小金乌也不?例外。
她问:“娘,那这个叔叔,什么时候会醒来?”
许机心道:“当他?睡够了?,就会醒来。咱们别吵到他?睡觉了?,去其他?山洞,继续看看还有哪些?叔叔阿姨在沉睡,好不?好?”
“好。”
有了?这个好的开头,之后?一年,他?们又找到百来个沉睡的神魂。
其中就有,谢无疾的神魂。
瞧见谢无疾神魂,许机心是高?兴的,多一名旧人活着,多一份开心。
发现谢无疾神魂后?,许机心没有再继续找,扶桑树实在太大?,继续找麻烦又琐碎,知道扶桑树内,有当年诛魔的谢家神魂就好了?。
“走吧,回去。”许机心宣布。
大?金乌百无聊赖的身形,一秒端正?。
他?小跑到许机心身边,高?兴地问:“真回去?”
找到神魂,第一次第二次是惊喜,找多了?就麻木,这些?火又不?能带走,又见不?到他?们醒来,一开始的激..情.与高?兴,早已磨灭。
要不?是为了?许机心,他?早就不?想动弹了?。
“昂。”许机心应道,“咱们从汤池走。”
汤池上有无数个通道,只要感悟了?规则,掌握了?位置,就能回到他?们定居的树洞,如此,也免了?再飞回去的痛苦。
“好好好。”大?金乌高?兴应道,载着许机心,一头扎向汤池。
不?过,即将飞到一半,他?停止身形,问许机心:“悦悦,你感觉怎么样?还能受得了?吗?”
汤池里的汤水,全由日精凝聚而成,金乌在里边无碍,许机心是白玉蛛,大?金乌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住这热。
“继续吧。”许机心对大?金乌道,“我要是受不?住热,就抓抓你这儿?的羽毛,你就停下。”
“好。”大?金乌记挂着许机心,飞翔的速度放慢,全部心神都落到后?颈之上,就担心许机心抓了?他?,他?没感觉。
许机心感觉还好。
白玉蛛是阴阳蛛,对太阳金精也是能吸收的,只是没金乌那么耐热,但这般慢慢往下,到达忍受极限时停下,运转功法修炼,这时,她能感觉到,自己肉..身.在太阳金精的锤炼下,一点?点?变强,突破极限。
大?金乌耐心陪着许机心练功,浮在空中一动不?动,也不?感觉到吃力,甚至无师自通的,在许机心修炼时,他?也跟着修炼。
许机心修炼完毕,他?也跟着停工,继续往下。
小金乌没大?金乌那么耐得住性?子,而且也不?是那么喜欢修炼,在许机心修炼时她偶尔修炼修炼,坐不?住又无聊时,就钻入汤池游泳,饿了?上去叼着扶桑叶喂饱自己,见大?金乌飘在空中不?能动,做个孝女?,叼着扶桑叶喂小父亲。
三?年,许机心来到汤池。
十年,许机心悟出汤池上方的空间规则,带着大?小金乌回到洞府。
小金乌刚下洞府,第一时间冲入树洞内。
离开十几年,她感觉这个洞府,无比亲切,无比想念。
对洞府的思念,压过对娘亲的喜爱,她头一次忘了?跟在娘亲身边,快乐得飞了?进去。
毕竟,之前娘亲天天见,洞府十来年没见,洞府正?新?鲜。
她飞得秋千上,跳到自己的专属椅子内,愕然发现,她坐不?下去了?。
她长大?长胖了?几圈,椅子那个洞口?,卡在她腹部那里。
小金乌喊道:“娘,娘,快过来。”
许机心从大?金乌身上落地,望着眼前这个树洞,也有些?感慨。
她发现,她对这个树洞的归属,比狐族那个洞府,还要深。
可能是狐族那个洞府,是谢南珩动手的,她只动动嘴皮子,这个树洞,里边布置是她亲手设下的,自己动过手的,就是感情深一些?。
听到小金乌的呼唤,她边应边往里走,“怎么了?,小玉?你是喊娘鸟么,有事多喊喊爹呀。”
小金乌嫌弃地撇撇嘴。
这十来年,爹他?脑阔一直没有好,喊他?有用吗?
等他?解决,她自己都想出办法了?。
不?过,她没有辩驳她娘,在她娘心里,爹天上地下第一可爱。
当然,她并列第一。
她见许机心身形出现在门?口?,连忙翅膀拍打着椅子边缘,喊道:“娘,你看。”
许机心瞧见小金乌此时造型,没忍住笑。
她走过去,夸道:“你长大?了?,这是好事。”
她摸出阴阳丝,在椅子周围又画了?一个圈,将中间圆孔扩大?后?,她将木板取下,道:“现在坐得下了?。”
小金乌视线落到许机心手里的那圈圆环上,伸手拿过,“这个我留作纪念。”
许机心松手,走到旁边秋千上坐下。
她手指摩挲着秋千上熟悉的纹络,有些?感慨。
当年制作秋千的画面,好像还在眼前。
大?金乌这时也进了?洞,瞧见妻女?都坐在秋千上,似小炮仗般冲了?过来,坐在自己专属秋千上,兴奋道:“悦悦,闺女?,咱们比一比,看谁荡得更高?。”
听到要比试,小金乌就不?困了?,本来还在慢悠悠晃荡着秋千的,立马控制着秋千停下,扭头望向大?金乌,“比就比,谁输了?不?能与娘一起睡觉。”
大?金乌道:“好。”
大?小金乌磨拳霍霍,准备将对方赶出鸟巢。
坐在中间的许机心闻言,失笑,“你俩这是完全忽略了?我啊,这是确定我赢不?了?你俩?要是我赢了?,你俩都别挨着我睡觉,怎么样?”
大?小金乌同款皱脸,满心不?愿意。
许机心才不?给两人反悔的机会,立马道:“就这么说定了?。”
说着,率先晃悠秋千。
大?金乌和小金乌见状,连忙跟上。
他?俩可不?想输。
熟悉的欢声笑语又充盈在树洞内,瞬间驱散这个树洞,因多年不?曾住人而产生的孤寂。
晚上。
许机心躺在鸟巢内,对外边站着的大?小金乌道,“愿赌服输啊,别偷偷钻进来,我有意识的。”
小金乌哀哀地喊娘,大?金乌凄凄地喊悦悦,但许机心不?为所动,她躺下后?,双手搁在腹部,淡定入睡。
小金乌不?禁埋怨大?金乌,传音道:“爹,都怪你,要不?是你提出这个赌注,今晚我也不?会不?能和娘睡。”
大?金乌自知理亏,没有辩驳。
小金乌化作白玉蛛,在鸟巢侧边织了?个网,之后?躺在网上。
她扭头瞧了?眼巢中的许机心,发现自己和许机心只相隔不?到一臂距离,四舍五入,还是和娘睡在了?一起。
她露出个得意洋洋的笑,扭头望向大?金乌,催道:“爹,你快找个地方躺下,别吵着娘了?。”
大?金乌踱着步,在巢另一边的地上躺下。
半夜,大?金乌从地上起身,身形缩小,脚步轻盈地落到巢中,一点?点?的挪向巢中许机心。
挪动着挪动着,他?察觉到不?对劲,抬头上瞧,只见网上本来睡得香熟的许小玉,正?瞪着一双复眼,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在大?金乌瞧过来时,小白玉蛛前足挥了?挥,一道递过来的,还有一句,“愿赌服输,娘讨厌出尔反尔的人。”
大?金乌:“……”
他?又灰溜溜地躺回地上。
小白玉蛛耐心等了?一个时辰,悄悄的,无声无息地在网上挪移,往许机心这边而去。
这时,她也察觉到不?对,止步,抬头。
鸟巢对面缝隙中,一只金色的眸子正?盯着这边,一动不?动的,也不?知瞧了?多久。
见小白玉蛛发现自己,大?金乌鸟头从巢后?边探出,朝小白玉蛛挥挥翅膀。
小白玉蛛:“……”
大?小金乌的官司,许机心并不?知道,没了?两个大?火炉夹着,这一觉她睡得很舒服。
久酣梦醒,她伸了?个懒腰,瞥见大?小金乌神情都有些?萎靡,笑问:“这是怎么了?,昨晚做贼去了??”
小金乌瞅着大?金乌,幸灾乐祸地开口?,“是有人在做贼,是谁我不?说。”
大?金乌瞪着小金乌,反击道:“有人也想做贼,是谁我不?说。”
许机心:“……”
你俩直接点?名对方名字算了?。
她忽略掉这一插曲,起身跳下鸟巢,道:“走,我陪你俩泡汤池去。”
还没走上两步,她停下脚步,抬头望向树洞外边。
树洞大?门?,一名高?大?的男修走了?进来。
这名男修,着一袭白衣,堆云砌雪,不?染半点?凡尘气息,款款行走间,长身玉立,身姿颀长,气质若天尽山最高?峰峰顶化不?开的积雪,又若行走在平原间的巨人,一声叹息的,带着亘古的苍凉。
他?含笑,往日狭长锐利的丹凤眼柔和,带着长者特有的宽容与慈合。
他?对许机心颔首:“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