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机心想了下, 道:“不是邪魔通道,肯定也豢养了很多邪魔。”
就外边那负面之气的浓度,反正不正常。
她望向?谢南珩, 道:“现在怎么办?是先将这些神族救出去,还是先探探这处环境?”
要是先将神族救出去, 也有两种方案,一是她和谢南珩留下来,许一年和神族被许机心送走, 之后, 这儿许机心和谢南珩就只能单打独斗;而那?边许一年得在诸多人族渡劫手里,保住这些邪魔。
两边都艰难。
二?, 她、谢南珩和许一年一起带走神族, 但是,之后再想寻到此处,就难了。
要是留下来探探探这儿环境, 也有个麻烦,万一他们暴露行踪,再想救那?些神族, 也艰难, 那?些神族肯定会被?控制住。
总之,无论选哪个, 都不太乐观。
许一年道:“当然是选择探探这处环境。若是能将此处暴露出来, 将邪魔暴露出来, 才好联系一切势力, 诛杀邪魔。”
谢南珩没急着做出选择, 而是问许一年,“你能不能护住神族?”
许一年大惊, “你开什么玩笑。我能在那?么多渡劫手里活命,靠的不是我的战斗力。我一个人逃没问题,带着那?么多失去战斗力的神族,我怎么逃?”
谢南珩收回视线。
所以,许一年带着神族走的方案,直接pass掉。
“悦悦,咱们先将这些神族装起来,之后再探索这儿?”谢南珩道。
许一年拒绝:“不行,神族一带走,就会被?发现。”
谢南珩道:“我们不带走神族,就不会发现?”
“谨慎点,应该行吧?”许一年不太确定地开口。
“如果不会,带不带上神族,并无多少区别。”谢南珩望着他,道,“若论遮掩功夫,还得靠悦悦。”
“那?行。”许机心抬手,一个球困住许一年和谢南珩,又散去外边那?个打球,抬手,正准备施展袖里乾坤术法?,将这些神族装进袖子里,不过?片刻,她发现左边有微弱的呼吸声。
许机心跳过?去,趴在墙上往旁边看,旁边也躺着横七竖八骨瘦嶙峋的神族。
数一数,十六七个。
许机心担心另一边监牢,也关?押着神族,跳到右边墙壁往里一瞧,一只还未至成熟期的邪魔,静静地趴在里边。
祂身上遍布黑色邪雾,随着呼吸而一收一胀。
越过?这个监狱往旁边走,一连七八个监狱里,都是未成年邪魔。
黑色的邪雾袅袅,挡住过?道的视野,一眼?看去,瞧不见边境。
许机心犹豫片刻,又回到关?押鲛人公主?的监狱,往左边走。走了十来米,除了一间监狱关?押神族,其他的也都是未成年邪魔。
许机心回到左手第一间关?押神族的监狱,将里边这些干枯的生命力外泄的神族收入袖中,又跳回鲛人公主?所在的监狱,监狱内,鲛人公主?已经?恢复神智。
她从?地上爬起,水之法?则凝成蓝色水膜覆在掌外,收诀一动,无数小雨似的甘霖,精准得落到每名神族身上。
这些甘霖驱散神族周身的邪气,也为神族注入一波生机。
鲛人公主?此举,终于让这些沉默的神族多看了半眼?。
其中最为年长?的银狼开口,“别费劲了,省点力气。”
常年不曾开口,以及喉中干渴,让他声音干涩呕哑,听?起来似磨砂在动,十分难听?。
鲛人公主?抿唇,并未听?话,甘霖似不要钱似的,注入这群神族体内。
那?头银狼见鲛人公主?这般,嘴张了张,又闭上双目。
何必多废口舌,这头陵鱼,总能被?放出去。
许机心瞧了片刻,又将被?收起来的神族,重新放回洞内。
嗯,先让鲛人公主?救治一波。
那?群神族经?历忽然被?关?进一处黑魆魆的地方,又忽然被?放出这种奇异一事,并无多少兴趣,被?放回监狱后,半声不哼,连动作都没变换半分。
似是认命,又像是麻木。
他们活着,仿若死去。
许机心瞧着这一幕,也不好受,当年在神族,他们都活泼可爱呀,哪像现在,一个个死气沉沉。
人族,真是造孽。
鲛人公主?将这群神族治疗得差不多了,走到监狱门口,抬手,将监狱之门打开。
之后,她走到隔壁,打开门,如法?炮制。
许机心见状,趁机施展袖里乾坤,一张大袖若囊袋,将这边这群神族给装了进去。
装完后,趴在墙上,又盯着鲛人公主?这边。
这边,鲛人公主?刚施法?,有神族提醒,“有人来了。”
他指的是许机心一事。
鲛人公主?抿唇,道:“有人来了,也没事。”
鲛人公主?以为他说的是那?群渡劫,或者那?群渡劫的爪牙,神色微微难看。
但,她不后悔。
这群神族有了这波治疗,能坚持得更久。
只是遗憾,遗憾她特意打开的门,这群神族用?不上。
鲛人公主?甩甩头,不让自己为这些事烦心。
治疗完这群神族,鲛人公主?离开,往前走了两步,视线投向?监狱里边,见监狱空荡荡的,里边神族消失不见,面?色更为难看,一张俏脸如霜。
她折身往回走,然后惊愕地发现,这边监狱,也成了空,里边神族,消失得干干净净。
鲛人公主?瞳仁睁大,扭头望向?四周。
没有发觉半点不对,鲛人公主?咬唇,道:“是谁?”
没人回答。
这时,空荡荡的过?道上,脚步声响起。
鲛人公主?瞧过?去,只见一名冷酷的中年模样的黑衣人走了过?来,瞧见鲛人公主?,那?名黑衣人面?皮细微抖动了下。
他声音干涩喑哑:“你怎么又来了?”
鲛人公主?抓了放,放了抓,他们这群狱守,对她都眼?熟了。
不知这次,她爹又是谁?
“神族呢?”鲛人公主?冷声问。
“什么?”黑衣人没听?明?白,他走过?来,敲敲监狱的结界,道,“进去。”
不管鲛人公主?是谁的女儿,在没人过?来赎之前,鲛人公主?都得待在监狱里。
鲛人公主?没动,厉声问:“我问你,神族呢?”
“神族不是——”黑衣人扭头望向?监狱,后边的话全咽了下去,他盯着两个空荡荡的监狱,惊恐地连咽口水。
他再望向?鲛人公主?,没了以往和善,反而凶厉异常,煞气与杀意混着,从?他身上倾泻而出,他声音冷厉,双眼?泛出凶光,“鲛人公主?,神族呢?快将神族下落说出来,不然,你爹是松泉老?祖,都不好使!”
趴在墙壁上偷听?的许机心,隐隐觉得松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她问谢南珩,“南珩,松泉是谁?”
谢南珩也觉得这名字耳熟,快速将各大宗门有名的渡劫都想了一遍,又去想历史上的渡劫,忽而忆起,他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
他提醒道:“龙族,那?个黑衣渡劫,咱们联手杀了的那?个。”
许机心也想起来了,在龙族,确实有个黑衣渡劫脑子不太好,最后威胁要杀谢南珩,结果被?谢南珩反杀。
她道:“他没死?”
没死?
谢南珩眸光眯了眯,问:“悦悦,你遇见他了?”
“没有,我在他下属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许机心快速将眼?前这幕转播过?去。
谢南珩道:“那?是幻境,咱们杀千遍杀万遍,对现实都没影响。若我没猜错,他当年,应该是从?神域逃出的渡劫之一。”
许机心内心啐了一口,真是坏人祸害千年。
她前jio动了动,透明?蛛丝在邪物隐匿下,一点点朝黑衣人攀爬而去。
下边,鲛人公主?听?到黑衣人这般见问,怔了怔。
不是这群人带走的?
不然,他不会是这个反应。
她调整表情,淡淡道:“你问我?我要是知道,我会问你?”
黑衣人根本不信。
这鲛人公主?是神族,不是她救走的还能是谁?
他伸手去抓鲛人公主?,怒道:“臭婊..子.,别装模作样,现在说出下落,还能少受点苦,要是上边来了人,你以为你能留得性命?”
“你爹是谁,都留不得你!快说,神族被?你藏到哪了?”
鲛人公主?后退一步,水之法?则若蓝色激光刀倾泻而上,瞬间刺向?黑衣人胸膛,她亦怒道:“贱男人,少污蔑我,等我爹来了,让你好看!”
水之法?则黑衣人不敢硬扛。
鲛人公主?本就与他实力相当,有了法?则,更是如虎添翼,以他实力,怕是打不过?。
他正准备避过?,将这事上报,谁知他忽然身形僵住,像是一瞬间变成了石头,除了意识,身体无法?动弹。
他眼?睁睁地看着,水之法?则凝成的光剑,刺穿他的胸膛,又肆意破坏他的筋脉,若暴怒的龙卷风,摧毁前方一切。
眼?前这一幕,明?显出乎鲛人公主?意外。
黑衣人居然一躲不躲,任她绞杀?
为了逃脱罪责,这般拼命?
鲛人公主?眯了眯眼?,忽而上前,白净若艺术品的手幻忽然长?出尖尖若刀的指甲,五根手指间,有透明?的蹼像连,类人,又非人,妖异异常。
这只长?着蹼的手,刺入黑衣人丹田,用?力一搅,黑衣人身上灵气开始外泄。
这是元婴散,性命废。
黑衣人似是不敢相信,鲛人公主?会这么做,瞪大着双眼?,望着鲛人公主?。
他喉中挤出一句话,“你,你敢!”
不管她爹是谁,上边老?祖,都不会放过?她!
鲛人公主?收回手,那?张长?了透明?蹼的手如玉,不染半点血色,白白净净的,纤细修长?。
她后退一步,看也不看黑衣人半眼?,迈着双..腿.往前跑。
许机心眸光一动,迈着八条腿,跟在她后边跑,追过?去后,她身形一动,落到她身上,搭顺风车。
她将刚才的事与谢南珩分享,道:“南珩,师姐说得对,她是真不想活了。”
要是想活,她不会杀黑衣人,而是乖乖的进监狱等着。
至于神族,本就与她无关?,她发个誓,或者让人搜魂,完全可以自证清白,但她没有。
谢南珩道:“悦悦,跟上她。”
“我跟着呢。”许机心应了一句,视线落到过?道监狱内。
监狱里,一只只未成年邪魔趴在里边,粗粗一数,就有几十只。
到了过?道尽头,有一扇小门,鲛人公主?摸出从?黑衣人那?里得来的钥匙,模拟黑衣人的气息,用?钥匙将小门打开,之后继续前奔。
小门后边是一处山洞,山洞内有床有桌椅有小酒还有三名黑衣人,这三名黑衣人正在喝点小酒,小酒中央还摆放着下酒菜,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其中一人往小门这个方向?瞧过?来,道:“九十三进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出来?”
“嗨,你也知道九十三是个谨慎性子,除了看看里边有没有异常,还会去其他监狱逛逛,将所有地方都逛完了,才会回来。”
那?人还是不放心,放下酒杯,道:“我过?去看看。”
另外两人嚯了一声,道:“就你和九十三辖操心,咱们这个地方隐蔽,除了那?些鬼东西,还有什么?”
“除了咱们同僚,我都几十年没见过?人了,妖兽也都没见过?半只,能有什么意外?”
话虽如此,但也没阻拦那?人去查看,“快去快去,赶紧喊九十三过?来喝酒。”
鲛人公主?藏在甬道,见那?黑衣人往这边走了过?来,藏住身形。
在黑衣人经?过?时,她忽然出手,水之法?则笼住黑衣人的头和丹田,将黑衣人拉了过?来。
拉过?来时,鲛人公主?有些奇怪,怎么这黑衣人一点反抗都没有?
她后边几个后手,都没用?上。
奇怪归奇怪,鲛人公主?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解决掉黑衣人,鲛人公主?将黑衣人冻成冰,又散做粉,才慢慢地靠近另外两名黑衣人。
她身形轻盈,若鱼游水中,靠近时无声无息。
她贴在墙壁上,道道水流自她脚底而出,无声无息往前。
她没发现,有无形蛛丝贴着地面?,已经?到底那?两名黑衣人身侧。
鲛人公主?隐蔽观察两名黑衣人,操纵着水流靠近,越是靠近黑衣人,水流形态越淡薄,直至气化?于无。
而两人酒杯中的酒,在他俩入口瞬间,藏了道引子,瞬间凝水成冰,将两人冻结成冰雕。
瞧见这一幕,在酒入口中瞬间,便飞扑向?两名黑夜人的鲛人公主?停住身形,盯着两道冰雕,眼?底闪过?茫然。
她最近实力竟进步得那?般快,杀黑衣人不费分毫之力?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她压下。
她自己实力如何,心底有数,断不可能短短时间内,就提升至此。
思及那?凭空失踪的神族,再联想到不闪不躲的黑衣人,鲛人公主?明?白有第三人出现,这个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她虽然猜了出来,但并没有声张,更没有像之前那?般发问。
她挥手将两座冰雕散做齑粉,急匆匆地出了洞府,继续往前。
前边依旧是甬道,甬道四通八达,类似于蜂巢,每到一个拐点,就有无数路径,若一个大型迷宫。
若是不熟悉的人闯了进来,怕是得迷失在这些路径里,然后被?人瓮中捉鳖。
但这迷失之人里,显然不包括鲛人公主?,她脚步坚定地往前冲,看也没看旁的路口半点,好似那?条路,她了然于心,闭着眼?都不会走错。
许机心一路埋下蛛丝做了记号,不知道穿过?多少拐角,最后来到一处白玉雕刻的宫殿。
宫殿外边,三步一守卫,五步一禁制,将宫殿护得严严实实。
鲛人公主?瞧见这群人,眼?底闪过?一抹寒芒。
她掌心一动,掌心出现几个震天雷。
许机心见状,连忙用?蛛丝缠住她手腕,搂着她的腰往旁边一躲。
鲛人公主?凝眉,探出神识传音,“前辈,为什么阻止我?”
许机心张开结界,出现在鲛人公主?面?前,问:“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瞧见许机心,鲛人公主?瞳仁微缩。
她想过?神族前辈,想过?妖族前辈,想过?人族那?些良心未泯的前辈,没有想过?,会是许机心。
许机心在她印象里,是一个出自大家族、被?娇养的弱女修,没想到这个瞧着天真烂漫的女修,居然是实力深不可测的前辈。
鲛人公主?握紧震天雷,道:“前辈,前边是邪魔通道,也是此处大阵阵基。只要我将那?处邪魔通道炸毁,在新的邪魔通道出现之前,人界不会出现新的邪魔,可以给人间一点缓冲。”
“而这座大阵被?毁,修真界也会知道,邪魔一事,不是空穴来风,他们就能万众一心,专注诛杀邪魔。”
“人族那?些渡劫,迫于名声与群众意志,不管内心乐不乐意,都会做出诛魔之态。”
“前辈,成熟期邪魔太多了,一旦他们反噬,整个阳和界修士,都得沦为邪魔口粮。”
不能再等,也不能再拖。
许机心问:“这些人族渡劫,豢养邪魔,是为了什么?”
“飞升。”鲛人公主?开口,“飞升大劫难渡,一旦被?雷劈中,就是魂飞魄散。那?群修士不敢渡劫,意图以成熟期邪魔,挡住飞升雷劫。”
人族一贯有以契约兽代主?挡伤,或者替主?人承受伤势的作法?,邪魔认主?了,妖兽能做的,邪魔自然也能做。
“疯了。”许一年听?到这个作法?,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那?群人为了飞升,真的疯了。
邪魔本就遭天道厌弃,他们以邪魔挡雷,真不会激怒天道,反而让事情更糟?
人族之后数千年,不会气运徒然下降吧?
疯了。
他们作死,可别牵累人族!
谢南珩讥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初若不算计神族,又哪会有现在这般局面??
鲛人公主?见忽然又出现两名渡劫,先吃了一惊,渐而是高?兴。
多一分力量,就多一份成功。
鲛人公主?道:“是的,他们疯了。他们一方面?培育成熟期邪魔意欲渡劫,另一方面?,却又不敢渡劫。成熟期邪魔一天天的增多,渡劫的却没有半个,继续这样下去,迟早失控。”
她母亲他们的计划是,让这些老?不死的渡劫,让天雷消耗成熟期邪魔,待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公开邪魔,以及这群老?不死做的事。
但鲛人公主?觉得,不能再等。
若继续等下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逆转的后果?
成熟期邪魔,多得她头皮发麻。
“为什么不敢渡劫?”许一年问。
“还能为什么?怕死呗。”许机心搭腔道,又问,“他们不敢渡劫,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试,还是在等待什么时机?”
“他们在等,神骨移植成功之机。”鲛人公主?道,“天道有谕,非神骨者不可飞升,他们没有神骨,哪怕拥有邪魔,也不敢拿自己的命来赌。”
“一群老?不死的。”许一年光是听?着,就觉得血压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