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晖还不知道, 一个又大又圆的锅落到她头顶。
她坐在大?石头上,望着眼前星波跃动?,泛着银闪闪碎光的飞瀑, 目光放空。
老妹儿和她貌美道侣,在里边说什么呢, 要?说这么久?
会不会老妹儿正在被她貌美道侣教训?
已经不期望老妹儿支棱起来了,只希望老妹儿没被训得太狠。
还是两人‘床头吵架床位合’,此时正在里边亲亲密密?
她扭头望向被结界挡住的地方, 这结界张开得有水平, 上边暗藏了火之规则,要?是旁人敢偷窥, 探出的神识, 会被火之规则烧得干净,这还不止,火会顺着神识往上, 若是不及时斩断被火燎烧过地方,它还会攀爬到识海内,将识海烧得一干二净。
又阴又毒又狠。
啧啧, 谢南珩这个男人, 真够辣的,难怪老妹儿这个单纯的小姑娘, 明明修为更高, 却抢不了一家之主?的地位。
她摸摸下巴, 猥..琐.笑笑。
老妹儿现在, 不会正在嗷嗷, 欲生欲死吧?
那这两人,是不是得许久后才能?出来?
玩得野哦, 比她那个年代的道侣,会玩多了,好歹大?家都?是体面人,有什么事,会回洞府再说,不像这两人,张开个结界,露天席地。
她还在想入非非,那边结界已经打开,走出两个衣冠楚楚的人。
谢南珩除了唇色微红,面上瞧不出多少异样,而?许机心面颊若霞,清凌凌的杏眼水润生光,粉扑扑的莹润润的,像熟透的水蜜桃,眼角的残红,依旧留着动?情时的媚。
能?轻易猜出两人在里边做了什么。
素晖心里wowo两声?,露出个揶揄的笑。
两人躲起来,果然没干正事。
这么点时间,应该也没办更不正经的事,素晖瞧穿一切,自然地走到许机心身?边,这时,谢南珩长臂一动?,搂着许机心的腰往自己这边一带。
他?越过许机心的头顶,视线落到素晖身?上,眼含警告。
素晖:“???”
警告?
她还准备细看,谢南珩已经收回视线,低头问许机心,声?音轻柔,略带哄诱,“悦悦,咱们闭关??”
“都?说过啦,要?去找鲛人公主?。”许机心唇上的伤口,早被她用蛛丝治疗好,此时一片冰沁,她毫不犹豫地拒绝。
拒绝之后,许机心面上又露出明显的意动?,刚刚那道亲吻,挑起了她的火,却得不到满足,她还真蠢蠢欲动?的,想闭关?。
“去沧澜森林,先帮忙找半年。”许机心做出决定。
她和谢南珩有自己的事要?做,总不能?天天为神族奔走。
谢南珩眼含笑意,“之后,就闭关??”
“昂。”许机心高兴点头,眼含期待,“闭一个月。”
这个是她最喜欢的节奏。
“两个月吧。”谢南珩摩挲着她的手,仿若撒娇似的,捏捏她的指尖,又轻轻的,摇了摇。
许机心察觉到他?这些细微的小动?作,哪顶得住?顿时像个被貌美贵妃迷晕了头的昏君,贵妃说什么,都?只会说“好好”。
素晖望着两人旁若无人地前行,像是已经忘了她这么个人,不由得捏捏下巴。
再思及谢南珩之前的警告,不禁好笑。
这是在警告她,别靠近老妹儿?
啧,老妹儿的男人不行啊,还带限制交友的。
她追了过去,喊道:“老妹儿。”
“诶,”许机心应了一句,扭头,见素晖离她好几米,她喊道,“老姐姐,怎么站到那边后边,快过来呀。”
谢南珩瞥了素晖一眼,摸出卵袋打开,紧张地问:“悦悦,崽崽这是怎么了?里边有黑点,不会出问题了吧?”
许机心的注意力轻易地被吸引了过去,她瞄了一眼,笑着解答道:“崽崽开始发育了,这是好事。”
素晖在旁道:“老妹儿,鲛人公主?失踪,咱们是不是该去了,去得晚了,有点线索都?得断掉。”
“啊,对。”许机心去拍拍谢南珩,“南珩,取法器,那间小屋子?。”
素晖上前亲亲热热地挽着许机心的手,也不传音了,反正谢南珩听得清,她懒得再废那个功夫,她直接道:“老妹儿,又改主?意了?”
许机心脸皮不算薄,但此刻难免有些羞赧。
实在是,刚刚才和素晖说,她俩一起去红颜阁看看美男子?,现在就被管束得失去梦想,有点难以面对这个,和她爱好一样的老姐儿。
特别是对方视线太过了然,将她给看透。
她以手当扇,在脸颊扇风,嘴里‘嗯嗯啊啊’两声?,道:“那个地方,人鱼混杂的,咱们还是别切了,要?看美男,咱们可以去更安全的地方。”
素晖望向谢南珩,露出个挑衅的笑,嘴里应道,“比如说?”
许机心正准备答,那边谢南珩已经放出屋子?,拉着她手腕往他?那边走,“悦悦,上去了。”
“来了来了。”
许机心带着素晖钻进法器,先躺在窗边的塌上。
软塌是按照她的身?形特定的,下边铺着软绵绵的绒,一躺下去,软塌贴合她的身?子?曲线,而?下边的绒软而?不塌,让她如躺在云里,无论躺多久,都?不会累。
她手搁在扶手上,喟叹一声?,“还是这舒服。”
谢南珩坐到她旁边,轻声?道:“那将你平常用的摇摇椅,都?换成?软塌?”
许机心想了想,正准备答,又听到坐在对面的素晖手放到横桌上托着下巴,眉眼含笑,红..唇.开合,“老妹儿,你家这小美人,是不是该去启动?飞行器了?多耽搁一点时间,鲛人公主?的性命就多一分危险。”
谢南珩猛地抬头,望向素晖。
素晖毫不客气地回视。
咋地,还敢警告她,当她是吃素长大?的?
她又得意的以眼神挑衅。
“啊对,”许机心的时间是一条线,一次只能?接收一件事,分不了心,听到素晖的话,顺理成?章地忘记要?回答谢南珩的问题,注意力都?落到素晖身?上。
她推了推谢南珩,道:“南珩,出发了。”
谢南珩不想离开,干脆直接用神识启动?。
直接用神识操纵飞行器,消耗的是飞行器主?人的灵气和神识,虽然操纵飞行器会更精细,但没多少修士喜欢。
毕竟,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操纵飞行器消耗的灵气和神识,会不会就成?为扭转战场的关?键?
但谢南珩不在意这个,之前他?就是用神识操纵着本命刀到处跑。
他?依偎在许机心身?边,握着许机心的手,“悦悦,你说崽崽生出来,能?直接化作人形吗?还是说要?养养。”
许机心正准备答,又听到对面素晖好奇地问,“老妹儿,我徒弟原形是什么?好不好看?”
许机心在素晖开口时,便抬起头直视对方,这是她的习惯,她习惯看着人对话,素晖话落,她面上浮出个笑,唇动?了动?,就要?张开,又听到谢南珩的声?音。
“悦悦,崽崽还在蛋里时,能?感应到外边吗?我现在给他?念书?,ta能?不能?听到?”
许机心低头,偏头落到谢南珩身?上。
谢南珩刻意软着身?形,头挨在许机心的肩头,从许机心这个角度瞧去,一眼看见的,是他?浓密得如刷子?一样的睫毛,以及挺翘的鼻子?。
阳光从窗外斜斜而?过,映照得他?那张脸在发光。
她笑了下,正准备说起胎教的事,又听到素晖笑道:“能?听到吗?要?是能?听到,我就将功法念给ta听。”
抓紧基础,从胚胎开始。
许机心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听着他?俩的话,一个劲的笑。
好一对鸡娃父亲,和鸡娃师父。
崽崽还没出生,就面对这两座望子?成?龙的大?山,可真辛苦。
她现在一点都?不羡慕崽崽了。
幸好她老娘,当初将她丢到山洞里。
要?是在她还在就念叨着这种只是,她一出生,就学这学那,她宁愿当个孤儿。
毕竟,当孤儿她熟。
懒散惯了的人,一看人旁人的勤勉,第一感觉不是自己也要?跟着卷,而?是敬而?远之,远远的看热闹。
许机心就是如此。
她很乐意看崽崽的热闹。
她正要?调笑两句,谢南珩捏捏她的手,又将她注意力吸引过去,“悦悦,你说修真界灵植大?全,适不适合崽崽启蒙?”
“老妹儿,星辰起源我徒弟提前接触,破壳后ta能?不能?直接引气入体?”
“悦悦,你说灵植大?全会不会太深奥,是不是先用儿童启蒙学典听故事?”
“老妹儿,我觉得神话传说也不错,你觉得呢?”
“悦悦,……”
“老妹儿,……”
“悦悦,……”
“老妹儿,……”
许机心的头在两人之间来回摇摆,像个不倒翁一样,摇晃了十几下,她就受不了了,面上的笑,从激动?兴奋,变成?无奈苦笑。
这两人在干嘛呀,你一言我一语,明明都?是在和她说话,但她就是插不上话。
她是个哑巴机器人,还是个牌位?
只需要?倾诉不需要?回应?
心累。
许机心干脆躺平,望着窗外放空。
算了,有她没她一个样,这两人能?自说自话。
许机心这么一罢工,谢南珩说不下去了,他?捏捏许机心的指尖。
许机心瞥了他?一眼,重重地发出一声?哼,将手抽回去,藏在胳膊窝下,不让他?碰。
谢南珩又继续伸手,再次被许机心拍下。
几次三番,谢南珩可怜兮兮的,生出一张被拍红的手背,生怕许机心瞧不见似的,故意落到许机心眼皮底下。
许机心眼皮一抖,再拍下的动?作没那么坚决了,谢南珩最后,还是顺从自己心意,握住了她的手。
素晖在对面瞧得有趣,老妹儿活了这么久,还跟个小孩儿似的,率性又不遮掩,野生野长。
就是吧,心太软。
她托着下巴道,“老妹儿,他?装可怜呢。”
那点红,灵气一转就没了,故意留着,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许机心从窗外收回目光,第一时间先望向谢南珩。
谢南珩撩着眼皮瞧了许机心一眼,复又垂眸,没有开口。
许机心确定他?不会再抢走她回答机会,才望向素晖,大?方一笑,传音道:“嗨,老姐儿,男人么,不都?这样,爱装可怜。你那些侍君,没使过这些手段?”
“崴了下脚,为了让你去看他?,他?硬是躺在床..上.,假装自己差点瘫痪?吹了风受了凉,咳嗽两声?,就装得自己像是病得快无了,惹来你怜惜,多陪他?几日?”
许机心将前世?那些宫妃勾..引.皇帝的有效招式捡起几个说,笑道:“咱们女人,看破不说破,享受享受就行了。”
谢南珩捏着许机心的手一顿,抬头觑了她一眼,眼神幽幽。
素晖被许机心的话镇住,不禁肃然起敬。
好家伙!
她三千侍君为假,老妹儿听起来,倒像是三千侍君为真。
她摸摸鼻子?,假装自己都?经历过,淡定地应和,“确实,我那个白侍君,就是这种病弱类型。”
素晖说的,其实是魔域一魔君的侍君,那家伙偏爱美色,后院搜罗了不同类型的青年少年,她现在形容的,就是其中一个。
“当他?穿着一身?白袍,瘦不伶仃地站在院子?里,风一扬,吹起他?的青丝与白袍,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跑,我就忍不住上前扶起他?,拥着他?进房。”素晖编造起来,像模像样。
她颇为感慨地开口,“确实装可怜,能?得到更多恩宠。”
许机心笑嘻嘻的,“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嘛。”
素晖上身?前倾,笑道:“老妹儿听起来十分有经验的样子?,以前也有美人,向你这样装过可怜?”
许机心遗憾,“那倒没有。”
本来她致力于?有的,但摔入谢南珩的坑里,就再没爬出来过。
只能?遗憾挥别这样的未来。
素晖稍显意外,还以为许机心是历尽千帆呢,原来是小纯情。
素晖又瞧了谢南珩一眼,果然,在他?脸上瞧见明显愉悦的神色。
她暗自啧了一声?,是个才两百岁的小家伙呢,她一个可以当他?奶奶的奶奶的(省略n多奶奶)的奶奶的人,和他?计较什么。
没了两人你争我抢的争夺许机心注意力,许机心终于?可以回顾之前,一个个的回答两人问题。
听到可以胎教,谢南珩和素晖面上露出同款意动?。
可能?,为后辈好的长辈,都?信奉个‘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理念,实行‘教育,从娃娃抓起’。
两人都?想给崽崽启蒙。
他?俩给出的理由,也都?很充足,一个说自己是崽崽生父,在崽崽拜师之前,崽崽教育归他?管,一个说自己是崽崽师父,师父的职责,就是教导徒弟。
两人争锋相?对,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将脸一偏,落到许机心身?上,让她做决定。
谢南珩摇摇她的手,“悦悦。”
素晖身?子?前倾,“老妹儿。”
怕许机心偏心,她强调了句,“星辰天陨石。”
想想星辰天陨石,客观点,那是她徒弟,断不了的关?系。
许机心:“……”
她内心emo。
她是快乐教育党,希望孩子?自由发展,但想也知道,这行不通。
两人都?是鸡娃党,若是听了她的理念,估计还会反过来教育她。
她想了想,道:“这样,等崽崽生出灵智,让崽崽自己选?”
素晖直接否定,血脉传承,父子?天性,崽崽肯定对谢南珩更亲近。
许机心又提出个建议,“这样,上午语文?,哦,不,上午南珩教,下午老姐儿你教,轮流来?”
明面上听起来公平,两人勉强满意,教育一事,暂时搞定。
许机心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她视线扫过谢南珩脖间那个卵袋,暗道,崽崽才是最磨人的小妖精啊。
还没出生呢,就尽挑起战争。
沧澜森林山峦横贯千里,古木参天,遮天蔽日。
谢南珩一行人和韩烈烈琴虫汇合,素晖自发隐匿身?形。
她为几千年前就该离开阳和大?世?界的人物,五千年后,也不适合和太多人扯上因果。
若非她徒弟是个还未破壳的崽崽,而?许机心和谢南珩是她徒弟父母,她也不会在两人面前现身?。
韩烈烈瞧见许机心和谢南珩,站在山巅兴奋地直招手,“许前辈,谢前辈。”
谢南珩实力只大?乘,韩烈烈一渡劫,喊他?前辈,是不合适的,但许机心出手将她镇住,连带着谢南珩作为他?的道侣,也一并享受到同等待遇。
谢南珩纠正过几次,韩烈烈为表达对许机心的尊敬,一直没改过,谢南珩也只能?随她去。
他?朝韩烈烈点头,问:“鲛人公主?,是在这儿失踪的?”
“对。”韩烈烈点头,“玉清用音之规则进行了回溯,大?致推出,鲛人公主?是飞到这儿,忽然撞上空间裂缝,消失不见。”
‘不可得闻之声?曰希’,而?‘大?音希声?’。
琴虫利用的,便是天地草木发出的无形之声?,风过草木瑟瑟,记下了历史年轮。
琴虫懒洋洋地点头,赞同韩烈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