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师父。”涂婉儿抱紧小银狼,“等他开智,我会与他定?下契约,他不会背叛我。”
万景年定?定?地瞧了涂婉儿半晌,阖上双目,“随你,你下山时,只说?外出游历,别说?离宗。玄一宗永远是你的宗门,景年峰永远是你的家。”
“是,师父。”涂婉儿感动得泪眼?汪汪,抱着?小银狼恭敬告辞。
她走在下山路上,捧着?小银狼开口,“我师父是不是很棒?我就说?,我师父瑰意琦行,风..尘.外物,光风霁月,言行合一,你看是不是?”
“外人都说?我师父是谪仙人,仙人降世,品性若无瑕白玉,高洁雪质,这话不假。我以我师父为荣。”
这话看似是对小银狼说?的,实际上,是对许机心?说?的。
许机心?笑嘻嘻的,并未声音。
万景年伪装得好,要不是她看过剧本,只看万景年在大殿内的形象、言辞,她也不信他是这等道貌岸然之辈。
她笑嘻嘻地开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等你出山门后再说?。”
涂婉儿不满轻哼,颇觉冒犯。
她暗道,出山门就出山门,要是她师父是言行如一的君子,前辈错了她就要求许前辈不得伤害她师父。
上次见面时,许前辈对她师父还颇有兴趣,怎么这次见面,许前辈对她师父恶意这般重?
是谁在许前辈面前嚼耳根子了?
涂婉儿脑子闪过一系列对她师父不满,又极有可能当男宠的修士。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她拍拍头。
因为东西已经收拾好,涂婉儿径直下山,路上碰到相熟的弟子,她直言相告,自己要外出游历。
“你不是刚游历回来,怎么又要出去?”那弟子不解。
涂婉儿道:“刚进阶金丹,感觉心?境不太稳,想着?出去游历游历,增长?阅历。”
涂婉儿这个答案,并未让人起疑,修士游历的理由千千万,涂婉儿这个并不出奇。
涂婉儿宗门人缘不错,她长?得漂亮——修士再怎么不在意皮相,长?得好看的还是会有一定?优待;人又随和,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碰到谁都能说?说?笑笑,宗门弟子也乐得和于她打好关系,碰见了说?两句。
一路外走一路寒暄,到山门时,都花费了一个时辰。
许机心?:“……”
她感慨道:“你可真能聊啊。”
涂婉儿捧着?银狼,笑着?回道:“是不是无聊?没办法?,师兄弟师姐妹人太好了,热情,盛情难却?。”
小银狼:“……”
我就一纯纯工具人呗。
涂婉儿下了山,没有去山下边的小镇,而是直接驾驭法?宝,往偏僻的山林里?钻。
这是许机心?要求的,越是荒山野岭修士稀少的地方,对方出手的可能性越大。
粉色莲花飞行器瓣瓣绽放,一朵朵的重重簇簇似云,莲瓣居中并非莲蓬,而是小房子,可供修士居住,整个飞行器精致漂亮,好似云霞般在空中流动,又是海市蜃楼里?的楼船。
涂婉儿盘腿坐在莲花瓣上,手掌摸着?小银狼,莲花瓣外边的结界挡住大部分的风与光,只徐徐凉风和温暖的日熹落到人身上,好似踏春闲游。
说?不出的惬意。
涂婉儿一开始还在警惕大修士忽然冒出,慢慢的在这惬意之下,肩膀放松,一双眼?往下。
云横雾岭,山如墨画,有大河若匹炼,环绕其中,仿若从天而下。
说?不出的风..流.肆意。
涂婉儿捧着?小银狼,开口:“真漂亮。”
大好河山,美?不胜收。
许机心?回道:“神域,比这还要漂亮。”
“神域,是什么样的?”涂婉儿很难不起好奇心?,她生于修真界,长?于修真界,神域于她,只是个传说?。
忽然得知自己是神族,而她的故乡神域,是一片无人能踏足的废墟,实在难以通过人族记载,通过那雷霆罡风阴煞等绝地,来幻想当初仿若仙境的神域。
“很美?。”许机心?这一刻,思绪又回到幻境,回到被毛绒绒围绕的日子,“灵山秀色,烟云氤氲;飞练瀑雪,屏风九叠;繁花万朵,彩蝶双翼……”
随着?许机心?的讲述,涂婉儿好似也瞧见一幅幅秀丽山水巨画在眼?前徐徐展开。
她禁不住露出个笑。
笑容还没完全?绽开,一道黑云忽然落到头顶。
她正准备仰头,忽而脖颈一痛,晕了过去。
莲花代步失去人操纵,散去结界,变成?原形,从空中坠了下去,一并坠下去的,还有她怀里?无力抱住的小银狼。
小银狼本来是想抓着?涂婉儿不动的,但关键时刻许机心?让他当凡狼,他只能自由落下。
莲花代步坠到一半,又被无形之风抓起,而小银狼,嗷嗷嗷地从空中坠..落.,却?被一道攻击击中,连毛和血都未散开半分,直接湮灭成?粉。
饶是如此,出手的那人依旧不曾现身,而是空中出现一只大手,直接握住涂婉儿的腰,堕入后边的裂缝中。
裂缝愈合,无人瞧见,一道无形流光跟着?追进裂缝,粘附在涂婉儿裙摆之下。
*
某处崇山峻岭,一座矮小的藏于群山万壑间的小秀山山脚,凭空出现一道裂缝。
须臾,身着?玄衣带着?铁面的颀长?男修拎着?清丽女修凭空出现。
男修刚出现,长?满短松碧萝的山壁上,出现一条小道。
玄衣男修走了进去,小道又恢复原样,碧萝青青,野草森森,短松秀秀,无人能猜到此处被人下了禁制。
玄衣男修一路往前,穿过山洞、山谷,又穿过一道裂缝,来到一处洞天。
洞天居中,摆放着?一个祭台,祭台之上,鲜红色阵法?线条新鲜如昨,红色线条流动,诡异得好似人体血脉,鲜血汩..汩.。
玄衣男修扬手,清理女修落到祭台之中,之后,他摸出一柄小刀,准备割清理女修的血。
整个过程,不浪费半点时间。
许机心?将小银狼丢了出去,好歹也是能力扛渡劫的大乘境,战斗去吧。
猝不及防被丢出去的银狼:“……”
嗷嗷嗷,他与这个前辈,果然八字不合!
他将满腔怒火化作?动力,咬向玄衣男修手腕。
玄衣男修眼?底并未有什么意外,他早怀疑这银狼不凡,毕竟,神族有一种族,名?唤天狼。
只是之前他无论他如何名?试暗探,都试不出这银狼的底线,连被他唤做凡犬,这银狼亦无波动,仿若未开灵智。
这让他打消了一半怀疑。
神族高傲与生俱来,若真是神族,怎么肯如此自污?
另一半怀疑始终不散,这是他身为修士的谨慎。
没想到,他因谨慎而未散的怀疑,竟是真的。
这是神族天狼一族。
这天狼倒也能屈能伸,被人唤做凡犬,躲在幼生狐崽之后,脸皮厚得不太像神族,连他都被骗了过去。
他掌心?一动,手中刀转刺天狼。
这也是神族,一并为他飞升大计,做贡献吧。
天狼灵巧躲避,爪尖根根若刀,五道银色光芒齐齐抓向玄衣男修手腕。
玄衣男修身上威压大绽,毫无顾忌地散溢。
若无许机心?,天狼还会顾忌下涂婉儿性命,转而去替涂婉儿抵挡威压,但有了强有力的帮手,他无后顾之忧,当即怒极一嚎,扑向玄衣男修。
空中银光道道,分不清是刀尖、爪尖还是银狼本身的颜色,若张开的飞帘雾纱充盈在空中,极数碰撞“叮叮叮”地发?出尖利啸声,碰撞的能量炸开,无数小漩涡升起,却?是空间在巨大能量的冲击下,在扭曲。
砂石为湮粉,劲草若云烟。
在一片扭曲的能量潮中,许机心?按揉下涂婉儿后颈,稳住她震荡的神魂。
涂婉儿慢慢恢复意识,睁开双眼?,只会一片黑雾暗夜中,银色光芒闪烁,瞧上一眼?,好似无数杀机蕴藏其中,一瞬间,她好似被杀死无数次。
“别看。”
这时,眼?皮之上,有温热遮住,被杀机锁定?的透骨的凉,在这股温热下慢慢驱散,融化,神魂如同泡在温泉水中,又是回到母亲怀抱,只有安心?。
涂婉儿心?头惊惧散去,伸手去抓覆盖在眼?睛上的手。
触手微凉,若剔透水晶,并非她以为的温热。
“谢谢前辈。”涂婉儿握着?许机心?的手,徐徐移开,一双眼?眯得小小的,生怕自己又误瞧银光,被那残余杀机攻击。
好似刚刚出生的小动物,用自己的方法?感受世界。
许机心?被可爱到,禁不住笑出声。
涂婉儿被笑得脸一红,望着?许机心?,带着?委屈。
“好好好,是我不好,我没第?一时间将那些攻击挡在外边。”许机心?揉揉她的头,笑道,“没事?了,你现在可以想看就看。”
涂婉儿闻言,小心?翼翼地往那边偏头,双眼?刚触及银光,忙捂住双眼?,没感觉到那能将神魂冻死的杀机,又悄咪..咪.地扭头。
许机心?瞧得心?都快化了。
瞧这小狐狸,这一些列动作?多可爱。
可惜,涂婉儿不是狐形,要是狐形,肯定?更?可爱。
她慈爱地问,“婉儿,能化作?原形吗?”
涂婉儿摇头,“我的神族血脉,依旧被封印着?,暂时不能。”
好吧。
许机心?满是可惜。
还以为又能瞧见毛绒绒呢。
她继续问,“你能根据血脉指引,寻到其他九尾狐么?”
涂婉儿继续摇头,“要等血脉完全?觉醒,再见到人后,才能知道。”
许机心?有些失望,面上微微惆怅。
哎,当年那群小毛绒绒,也不知道能见到几只。
或许一只都见不到。
涂婉儿见许机心?徒然失落,倒是有些信了,她和神族,特别是九尾狐有渊源的话。
这等真情实感,假装不来。
她抿了抿唇,道:“如果我找到了同族,我必第?一时间告知前辈。”
许机心?强行打起精神,点点头。
她揉了揉额头,自出幻境,她情绪起伏过大,更?为多愁善感,不知道是不是心?态出了问题。
她瞧了涂婉儿一眼?,暗道,算了,不找小帅哥了,等将涂婉儿送回妖族,她就找个地方闭关。
“前辈,你没事?吧?”涂婉儿担忧地望着?许机心?。
“没事?。”许机心?抬头望向作?战处。
涂婉儿跟着?望向那边。
但银狼和玄衣青年的对战,她只能瞧见道道一片银山雾影,暗影乌云,模糊得不成?像。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依旧什么都瞧不清。
她望向许机心?,抿唇问:“前辈,抓我的是谁?”
“我去看看。”许机心?起身。
银狼和那人打了那么久,都没将他打败,这男主?不太行。
她身形一动,飘忽若风,瞬间消失于空中,再出现,她手中拎着?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
黑衣人浑身僵直,面色铁青,明显中了毒。
银狼缩小身形,一身血地跳动涂婉儿怀里?,狼眼?灼灼地盯着?玄色面具。
若非这人是许机心?的战利品,他怕是第?一时间就将他面具掀开。
许机心?将玄衣人丢到涂婉儿身前,轻松道:“婉儿,你来揭开他的面具。”
涂婉儿望向这个玄衣人,明明玄衣人衣服换了,面上也带着?面具,身形也与她师父不太一样,但是,涂婉儿有种直觉,这就是她师父。
涂婉儿伸出手,去揭开玄衣人脸上的面具,但她几次抬手,手颤抖着?,未能将面具揭开。
她流着?眼?泪,狠狠心?,掀开了他的面具。
面具后边,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他注视着?涂婉儿,双目冷冷,似一柄寒光,能刺穿人胸膛。
涂婉儿在这视线下,强撑着?没有后退,她颤声道:“师父。”
她是神族一事?,只告诉了她师父。
她前脚下山,后脚就被人抓了,这已足够说?明问题。
黑衣人没有开口。
“师父,为什么?!”涂婉儿去摇黑衣人的肩膀,“你收我为徒,一开始就知道我是神族,对不对?”
黑衣人双目森冷,不发?一言。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涂婉儿不断摇晃黑衣人,“你默认了,你没有心?!”
银狼身形变大,将涂婉儿抱在腹部,默默安慰她,“人族本来就没有心?。”
许机心?在旁瞧了片刻,见黑衣人被涂婉儿瞧得面色更?青,唇死抿着?颇为不悦,“啊”了一声,握住涂婉儿的手臂,不太好意思地笑道:“他的毒没解,说?不了话。”
涂婉儿、银狼:“……”
“先被晃,我替他解下毒。”许机心?拍拍黑衣人。
黑衣人张了张,发?出轻声“啊”,确定?能开口后,他冷声道:“我不是你师父。”
他又望向许机心?,“可杀不可辱,我实力不如你,被你擒住我无话可说?。不过,你真不想要神骨?唯有神骨方可飞升,这并非一句空言。”
“这五千年,凡意图飞升者,俱死于雷劫之下。”
他眼?底盛满讥诮,似是在嘲讽许机心?,她亦是伪君子。
她是选择飞升,还是选择寿笀耗尽,被此界困死?
“你就是我师父。”涂婉儿抓着?他的肩膀,“师父,为什么?我那么相信你,我在得知自己身份,第?一时间想着?,是不牵连到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黑衣人冷哼,“你倒是眼?瘸,连自己师父都认不出。”
涂婉儿失魂落魄片刻,忽然问:“我父母,是不是你杀的?”
他师父说?,他是在荒山野岭捡到的她,不忍她刚出生成?为野兽腹中食,捡了她当弟子。
若他说?的是假的呢?
那他父母,会不会是被他逼死的?
为了不让神骨落到他手里?,自爆而死。
黑衣人又不开口了。
银狼道:“何必问,我搜魂就是。”
涂婉儿抿唇。
银狼见她神色不对,嚷道:“不会吧,你不会还顾念所谓的师徒之情吧?”
“你看看,他不是你师父,和你师父长?得一点都不像。至于你师父,将你的信息卖给他了。”银狼开口,“你想不想知道你父母的消息?”
“想。”涂婉儿偏头,狠狠心?不去看黑衣人。
银狼本来想化作?人形,但瞧了许机心?一眼?,又打消这个念头。
他伸出狼爪,探向黑衣人。
黑衣人面上沉沉,对搜魂一事?,并无多少异色,银狼眸光微动,这人,怕是在自己神魂上设了禁制,若是搜魂,怕是会连同神魂一并炸开,还带走他们这群搜魂的。
又狠又毒。
他试探地放出神识,小心?翼翼的,在触及到禁制瞬间,嗖地收回神识。
“不能搜魂。”
银狼骂道,“他爷爷的孙子,肯定?不是个好家伙,还知道很多秘密。”
“当年神族的真相,他或许知道。”
许机心?闻言,“嗯”了一声,细细端详黑衣人这个面孔,越瞧越觉得熟悉。
偏生哪儿熟悉,她想不起来。
许机心?拍拍脑袋,扭头道:“南珩,快——”
来看看他是谁?
话刚出口,许机心?哑然,失落。
谢南珩已经被她抛弃,日后身边不会再有这么一个大美?人,什么都能替她解惑。
许机心?面色阴晴不定?片刻,强压着?去找谢南珩的冲动,去翻储物戒。
这人能让她觉得眼?熟,又去过神域,肯定?是幻境里?出现的人。
翻了十几块,许机心?从其中一块留影石里?,寻到对应的人。
她望向黑衣人,咬牙切齿,“原来是你。”
意图契约毛绒绒,逼得毛绒绒自爆的乾坤宗亲传之一。